经历了那么多的副本,贺砚身上的气势与失踪之前相比,变得更加深沉莫测。

当他安静的站在那里时,就像站在一片阴影中,周围没有一点光芒,只要他想,可以让周围的人全部忽略他。

可是,只要对上他的眼睛,危险是所有人的第一感觉。

只要感受到他的视线,根本没有人能够生出任何欺骗他的心思,也确实没有人能够骗过他。

贺砚在无限流世界里,经历了那么多,一眼就能看清人性和谎言。

就是因为这样,他在看到云书宁的第一眼时,就知道她并没有在说谎。

看着这样的她,他周围的气势变得内敛,眼中的审视也缓缓消散。

云书宁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上一次的醉酒,她不过只是喝了一瓶只能算是饮料的奶啤而已。

这一次,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睡着了,这一切不是幻觉,而是梦境。

她眨了眨眼,眨掉凝聚在眼睫上的泪珠,认真地看着门口的人。

“好不容易才见到你。”她说着说着,声音里又有了哭腔,她深吸了一口气,固执地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来,“我才不要哭,我要让你见到我笑的样子。”

只是眼泪哪里是想忍就能忍的,她对着他,缓缓扬起了唇角,尽可能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但是泪水还是一滴一滴的不受控制地从眼角坠落。

“其实,你离开后,我过得真的很好。”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云书宁缓缓地低下了头,一字一句地重复道,“真的很好。”

她在撒谎。贺砚甚至都不需要仔细辨别这句话,就能做出判断。

他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她身前不远处的位置,眼中慢慢染上了一抹复杂。

看着这样的云书宁,感受着这样深厚炙热的情感,他忽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在无限流的世界里,他只学会了怀疑、冷静、权衡,他早就已经把在这个世界凝聚而成的人性变成了一种让所有人恐惧的样子。

这样的他,根本就不会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的云书宁。

他看着她低着头,不住地重复自己很好的样子,默默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左胸。

明明心跳还是那样规律,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可是他还是觉得这个位置,泛起了微微的痛意。

云书宁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抬起头,看到忽然出现在她不远处的贺砚,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他什么时候走进的屋里?为什么她一点声音也没有听见?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哦,是幻觉,或许是梦,梦是不需要有逻辑的。

可是,如果是梦的话,那为什么他不离她更近一点呢?

不过没关系,又不是只有贺砚可以动。

她把已经空了的酒杯随意地推到一边,两只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喝醉人的平衡能力很不好,她踉踉跄跄地往贺砚的身边走去。

不知踢到了什么,她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发现有一只手把她扶住了。

她抬起头,对上了一双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眸。

云书宁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原来幻觉也有实体吗?”

她一边开口,一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接住她的手,冰冷中带着一丝沁骨的凉意。

贺砚知道自己的力量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会带来多大的伤害,所以他用的力气轻的不能再轻,生怕一不小心伤到她。

感受到云书宁触碰他的手时的温度,他缓缓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思绪。

下一秒,一个带着温度的身体,缓缓拥住了他。

她的头倚在他的胸口,那里是人体的弱点之一,在这之前,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触碰到这里。

“云小姐?”他没有动作,只是轻声问道,声音微凉,带着若有若无的神秘。

“你叫我什么?”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眉头微微皱起。

“宁宁。”他看着她的眼神,从善如流地改道。

云书宁本就醉的厉害,和他交流的这段时间,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在他怀里,睡意不断弥漫。

贺砚看着她睁不开眼的样子,把她抱到床上,轻手轻脚的放了下来。

云书宁躺在床上,露出了纤细精巧的锁骨,被黑色的床单映衬着,显得单薄而诱惑。

每次触碰到她,他都要提醒自己千万小心,现在的她看起来太过瘦弱,他怕他会不小心伤到她。

“睡吧。”他看着她固执地不愿闭上眼睛的样子,轻声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股异样的魔力,云书宁听到后,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醒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她的声音轻的像是呢喃,稍不注意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当然。”贺砚帮她盖好被子,平静地开口。

他看着她的睡颜,缓缓地站起身,想要离开,却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她的手拽住了他的袖口。

让他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忽然又泛起了微微的波澜。

贺砚感受着胸中泛上来的陌生的情绪,漠然的为它下了定义:是愧疚。

谢谢你,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依然期待我的归来。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世界里有了羁绊,能够冲破主神的陷阱,回到这个世界。

对不起,忘了关于你的一切。

对不起,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那段爱情的记忆,也已经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但是,只要你想,我可以比你记忆里的他,做的还要好。

贺砚看着她,手在她拉着他衣角的手上微微拂过,在它坠落之前,接住了它。

这是一双很美的手,即使他见过无数的艺术品,也不得不承认它的完美,只是,她的手腕似乎太细了,细的好像他略一使劲就会折断。

他平静地看着这只手,只是当目光看到她手腕内侧的那一道伤疤后,贺砚的眼神蓦然变得凌厉。

卧室内的空气瞬间凝结了起来。

他能够看出,这一道伤疤很新,时间不过一年,也能看出下手的人有多决绝,这样的伤口不是锋利的刃器所伤,从伤疤的样子就可以看出刃器的钝。

他清楚钝器伤人,会有多疼。

这种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是在阴雨天气中,肯定会觉得不适。

贺砚看了在梦中依然皱着眉头的人一眼,左手轻轻地从她的眉眼拂过。

云书宁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恬静安稳。

他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接着看向她左手的手腕处,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声在卧室里响起。

他把她的手放回被中,站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他为什么会不记得这段和她的记忆?

只有一种可能,能够这样不动声色在他身上动手脚,他还发现不了的人,就只有主神。

在刚进入无限流世界时,他只是一个低级玩家,如果主神真的动了什么手脚,他也只能被动接受。

至于它这么做的原因。

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等着他,他会怎么做?

他会不计一切地想要回来,在每一个生死危机时,他会拼尽全力的活下去。

有人等待的未来,本就会让人分外期待。

主神它不想玩家回到原本的世界,因为那样会带走大量本属于无限流世界的能量,对于主神而言,是一种重创。

只有有人记得他,他才能回来啊,如果他觉得这个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值得他留恋,根本就没有记得他的人的话,他选择留在无限流世界的概率,就又大了一些。

贺砚身边的气息变得诡秘而危险:“主神啊。”

赵谷平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在这段时间里,他把这五年贺氏公司的重大业务和变故做成总结都让人带了过来。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的时间,按理说他早就应该下班了,可是现在,他只能在书房里,笔直地站着,等他的上司。

所幸并不需要等太长的时间,不一会儿,他就看到换了一身衣服的贺砚的身影。

“贺总,这是新的手机,已经帮您把相关的手机号码全部导入。”赵谷平迅速地找回了自己作为特助的职业素养,“这是五年内公司的经营情况。”

他把两样东西恭敬地递到了他的办公桌前,声音沉稳,没有了刚见到他时的一惊一乍。

他必须快速把自己的观念转变回来,在贺氏的这五年,他是贺氏隐形的掌权者,很多公司事务都要经过他的手,在这五年的浸染下,他逐渐失去了一开始的敬畏。

对贺氏、对贺砚的敬畏。

可是在见到贺砚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他还没有失踪时,贺氏的繁荣景象。

那个时候贺砚每次只是轻描淡写地下了几个命令,但是贺氏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好。

现在的贺氏,他只能尽力保证不让其他的公司吞并,稳住贺氏的业务而已。

他与他相比,还差得远。

更可况,他看到现在的贺砚,只感觉他比五年之前更加的沉稳,更加的深不可测。

不知道这五年中他经历了什么,他只知道,他从现在开始,必须把自己的态度摆正,他只是贺总的特助,没有任何大于特助的权力。

贺砚打开他递过来的文件,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时不时地问出一两个问题。

随着时间的增长,赵谷平额头上隐隐冒出一层汗水,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恭敬。

他没有想到,即使贺总已经离开了贺氏五年,可是对贺氏的把握还是这么强,只是几个问题而已,每一个都问到了最关键也是最薄弱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他在问题过后给出的指使,让他有一种醍醐灌了出来,但是云书宁身上有关贺砚的事情太多,即使他已经尽可能的完善,也会不小心遗漏一些细节。

在他陈述的这段时间,他看着贺砚的手停住了动作,修长有力的双手上,隐隐有青筋显露。身边的气势也变得更加低沉。

赵谷平只感觉自己后背一片冰凉,一滴汗水,从额头滑落,掉到他的上衣上,染上了一片深色的印记。

对于一个亡命之徒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生命、是金钱、还是情感?

贺砚在这之前一直坚定地认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生命是一切的前提,所以他挣扎在无限流的世界。

今天,他依然认为生命是所有东西的基础,可是在听完赵谷平的话后,他忽然体会到了情感的重要。

原来,在这个他几乎没有回想起的世界,在这个他回来只是为了摆脱主神的世界,有这样一个人,有这样一份感情,永远的等在这里。

他以为的那颗已经像石头一样坚硬的心脏,忽然被一种莫名的温暖包裹。

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拒绝这么真诚而炙热的感情?

谁都不能,更何况他这个来自没有情感,到处都充满着欺骗和杀戮的无限流世界的归客。

“她手腕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他想起了那条伤疤,淡淡地问道。

只听声音,听不出任何关心的感觉,好像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赵谷平听到他的话,一下子想起了云书宁对着粉丝们的解释,犹豫了一下,准备还是实话实说:

云小姐说那是她在用餐时,不小心伤到的。

贺砚的眼神不带丝毫感情地扫过他,让他整个人瞬间变得紧绷,赶紧补充:“但是根据相关的监控录像以及周围人的补充,初步断定云小姐当天可能是……”

赵谷平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视死如归地开口:“是自杀。”

他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临,贺砚脸上的表情还和他开口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发现的是,贺砚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放了下去。

听完了云书宁相关的故事后,贺砚面无表情地开口:“联系警局,做人口回归报告检查,行动保密。”

他需要证明自己的身份。

接着,他又随口布置了几个任务,和公司有关的还有,和云书宁有关的。

听到帮助云书宁准备衣物以及安排直播房间等任务,赵谷平忽然知道了为什么网上那种嗑cp的人吃到糖的时候,会兴奋的无以复加,还拼了命的想和其他人分享。

他现在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要保密,他真的想向全世界宣布,贺砚和云书宁的爱情是真的!!

他们两个是双箭头!!!

……

周一的天气格外阴沉,凌冽的冬风吹到人的脸上,割得人脸颊生疼。

早上七点,天空中就开始下起了雪,不是那种纷纷扬扬的大雪,而是那种米粒一样的小雪。

打在人的身上,能够听到噗噗作响的声音。

林晚坐在后台的休息室里,看着窗外的天气,心中越发慌乱。

今天就是她的新一季服装发布会的日子,也是她和苏牧清商量好的,欺骗世界人的时间。

自从和他站在同一条船上后,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次深夜都会被噩梦惊醒。

梦里,她身败名裂,被所有人唾骂。

可是每一次她想要放弃的时候,贺辰的做法又会让她坚定做这件事的信念。

他现在对那个替身越来越关注,关注到公司里已经有人私下里偷偷告诉她,让她注意。

她从很早就知道贺辰的优柔寡断,也知道在她出国后,他也找了几个和她相似的替身。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还有点庆幸,看,这个人这么爱她,爱到愿意用另一张和她相似的脸来麻痹自己。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她现在才明白,昨天他能找她的替身,明天他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就可以找另一个人的替身。

可是,谁叫她已经和他绑在一起了呢?她已经失去了郁诚的爱,失去了苏牧清的爱。

她不能离开他,她要成为高高在上的贺太太。

所以,她只能毁了云书宁。

想到这里,她面无表情地拨通了苏牧清的电话,他真的很小心,上一次在他们商议的时候,她把他们的话全程录音,但是等到她回到别墅后才发现,录音笔里什么都没有录下。

早在她进入咖啡厅之前,他就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好了。

“林小姐,是马上就到发布会的时间,所以你有些紧张吗?”这通电话接通的很快,好像手机另一面的人一致在等候一样。

“苏总,你应该知道一会儿的事情,对于我而言有多危险。”周围人来人往,林晚也不敢说的太过明显。

“险中求富贵,林小姐既然已经想好怎么做了,那再担心也无济于事。”苏牧清笑着劝慰,“还不如在这段时间里,把所有的事情都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苏牧清,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对不对?”她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地开口。

“当然,我们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他笑着安慰道,“做一件事情前,紧张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只要我们没有出错,那么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

苏牧清耐心地劝解着林晚,但是眼中的不耐烦满的像是要溢了出来。

现在这段时间非常重要,他必须好好安抚住她,等到发布会完成后,她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他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为了更好的联系上云书宁,他今天早上就来到了她公寓的对面。

可是不知为何,从昨天晚上她就没有回到这里。

徐正查了一下,发现昨天她留在了贺砚的别墅,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按照她每周的规律,不出意外她一定会在早上回到这里。

可是不知为何,苏牧清心中也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或许是因为要骗过全世界的人是一件太过疯狂的事情,即使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那在很多人眼中也非常的不可思议。

“一定不会出错的。”苏牧清死死地捏住手机,因为太过用力,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谁也不清楚今天到底会发生什么,想要阻止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好所有的证据。”

要想让这次的计划失败,除非贺砚能回来。

可是,怎么可能呢。

想到这里,苏牧清皱着的眉头缓缓放松,等过了今天,云书宁就会属于他。

另一边的林晚挂断电话后,不住地安慰着自己:“没什么大不了,一定可以成功的。”

只要这次成功了,她就会成为唯一的和贺太太,没有人能够取代。

云书宁带给她的阴影,也将不复存在。

“林设计师,所有的程序都已经准备好了,距离您上台还有七分钟,现在就可以准备了。”助手排查好所有的问题后,看了一眼时间,赶紧来到她面前报备。

“我知道了。”林晚对着她微微点头,“这就出去。”

“其实您不用太紧张。”助手看到她微微颤抖的双手后,笑着开口,“其实您上去以后,也不过是念一下稿子就好。”

“首先出场的,可是孙国岭夫妇,他们对云书宁有足够的恨意,根本不需要我们出太大的力气。”她在她的耳边轻声开口。

只要开了一个头,剩下的事情就容易了很多。

听了她的话,林晚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我知道了。”

她穿着一件剪裁贴身的淡蓝色长裙,显出了她纤细的腰线和精致的锁骨。

她优雅地走上了属于她的战场。

“亲爱的各位来宾,各位……”

她轻声地念着开场白,语气柔美又不失专业,等到第一个环节过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台下的记者。

这次的记者比她上一次的服装新品发布会的记者多很多,其中有一部分是苏牧清安插进来的,他们会负责把她发布会的全程转播出去。

这是直播,她不能出任何差错。

“有一件事,我纠结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告诉大家。”她双手紧紧地攥着麦克风,把早就准备好的草稿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但是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大家应该有知情的权利。”

“我在几天前,忽然收到了一份监控录像,上面记录着一个人的一天。”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流畅了很多,“在放这份监控之前,我找到了三个人,就先由他们和大家聊一聊。”

记者们都已经有了很久的工作经验,面对这种变数,他们非但没有觉得生气,反而双眼放光的看着台上的人。

豪门恩怨?还是林晚和贺辰的感情出现了什么状况?

记者们一边想,一边把镜头对准了林晚。

很快,有三个人一起,走到了台上,林晚把整个舞台都留给了他们。

“我是云书宁的舅舅,是我从小把她抚养长大……”

听到他口中的名字,闪光灯和按下快门的声音延绵不绝。

看到这个架势,孙国岭腿有些软,但是想到苏牧清向他交代的事情,他强忍着恐惧,把所有的台词都说了起来。

从他嘴里,只能听到很偏颇的话语,但是这不妨碍记者们快速从中汲取了主要内容。

云书宁因为父母双亡,从小被舅舅养大,但是自从她考上大学后,就和舅舅断了联系,还让他们以后不要再联系她。

其实这种东西,懂的人都懂,对于收养的孩子,一家人能不苛待已经很好了,更可况看孙国岭的态度,他们对孩子应该一点也不好。

不过更令人感兴趣的,是他接下来的话。

“我这个侄女,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靠自己那张还可以的脸来换取利益。”孙国岭看了一眼台下的方向,咽了一口唾沫,“她在初中的时候,就交往了不少个男朋友。”

听到这里,台下一片躁动,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知道现在网络上到处都充斥着云书宁和贺砚的爱情故事,如果其中的一方在之前有那么多感情经历的话,那这个故事……

“我这里有证据。”孙国岭看到了台下有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赶紧开口,“我这里有云书宁勾引同班同学的音频。”

他刚开口,就有人点开了电脑上的一个音频。

……

整整一晚上,赵谷平一直在处理贺砚交代的事情,等到全部都忙完后,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还没有来得及休息的他,随手打开了手机准备浏览一下时事新闻,这是他每天的睡前习惯。

看到新闻上的耸人听闻的标题,他一脸震惊地点了进去:

直播里,正好进行到了林晚说她发现云书宁和贺砚根本不存在情侣关系的话。

赵谷平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不是情侣关系?

那他昨天看到的是什么?

他仅存的睡意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赶紧拿着手机敲响了书房的门。

“贺总,出事了。”即使知道他不应该慌张,可是看到这么恶毒的新闻标题和发布会的内容,他根本忍不住自己眼中的愤怒。

贺砚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手机,看到了上面正在播放一则监控记录,只是一眼,他就看出了监控被动过手脚。

“地点。”

赵谷平迅速地把发布会的地点爆了出来。

“你找公司的法务部拟定好律师函。”贺砚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身上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现在规划最近的路线,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那里。”

“是。”听到贺砚吩咐的赵谷平一脸兴奋,毕竟,面对这种虚假的谣言,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当事人亲自打脸来的更加直接。

和赵谷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明秘书也看到了这条新闻。

可是,现在公司现在正在遭受攻击,郁诚必须在这指挥,有一些事情,他作为一个秘书,根本没有办法做决定。

他知道云书宁的小的时候的经历,亲眼看到过为贺砚伤怀时,她的样子,所以,在看到这条新闻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这一切是假的。

在这个世界,想要伪造一些证据其实很简单,想要欺骗大众也很简单。

只要见过云书宁本人的人,都不会怀疑她对贺砚的感情,所以,这新闻能骗的,就只有那些对云书宁不太了解的人。

到底应不应该让郁诚知道?

想了很久,他还是拿着手机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如果他没有告诉郁诚,他想不到郁诚之后会怎么样,他现在已经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而他自己,也不能再做出错误的决定了。

发布会上,所有关于云书宁和贺砚的爱情为假,都是云书宁自己一个人臆想的证据已经全部都展示完毕。

林晚看着台下一片躁动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让所有人相信云书宁小时候的那些丑闻,她让孙国岭一家上台后,不过是想在云书宁洁白的身上留下一点似是而非的污点而已。

这样的话,面对接下来的那些证据,才会更让人信服。

想到这里,她缓步走到了台上,唇角扬起了一个惋惜的笑容:

“虽然大家都为云书宁的爱情感动过,但是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

“哦,我的女朋友是假的,我怎么不知道?”一个仿佛能冻住一切的声音在发布厅里优雅的响起。

声音算不上大,可是在这个吵闹的大厅中,却好像响在了每个人的耳边。

“这位……”贺砚的声音微微停顿,赵谷平看到后,赶紧在往他身边走了两步,声音不大也不小,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这位是林晚小姐,是小贺总的女朋友。”

“林小姐。”贺砚缓缓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股奇怪的韵律,让人恐惧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接着听下去,“你应该知道诽谤也是一种罪名。”

在他开口的第一时间,所有的记者都带着摄像机转过了头。

他们看着门口,第一次觉得原来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人,站在那里便已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那是一个矜贵到了极点,但也冷漠到了极点的人,周身仿佛都被黑暗围绕。

所有的记者忽然在心中冒出了一个问题:这样的人,真的会喜欢上什么人吗?

快门声不断的响着,贺砚的指尖微动,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来到这里,只是觉得这是最快速也是最干净的澄清办法,至于这些镜头,既然他已经来到了这里,他也没有躲避的理由。

“稍后,贺氏的法务部会向所有恶意诽谤云书宁的人送上律师函。”说起云书宁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下意识的放轻。

说完后,只剩下赵谷平留在这里负责应付所有人,他毫不留恋的转身,好像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为云书宁澄清而已。

记者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才相信,贺砚真的回来了。

另一边,台上的林晚脸色惨白,额头上生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她完了。

‘贺砚平安归来’这个话题,以势不可挡的速度攻占了所有平台的热门。

另一边,已经赶到发布会现场的郁诚看着被人拥簇着离开的贺砚,感觉自己身上没有了一点力气。

他不知该不该为她欢喜,也不知该不该为自己绝望。

从今天开始,他离云书宁的距离,又变得远了一些。

……

云书宁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个很陌生的环境。

这不是她的卧室。

她环顾四周,只感觉自己周围轻飘飘的,一点也没有真实感。

这里是贺砚的卧室?

她拿起床头柜上放置的自己的发卡,一脸茫然。

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开了。

她手里攥着发卡,看着门口出现的人影,轻轻地眨了眨眼睛:“贺……砚?”

这是梦吧?

如果贺砚真的回来了,她怎么可能还好好的在这里待着,估计早就身败名裂了吧。

她握着发卡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贺砚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食指微微弯曲,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敲了一下:“松手。”

甚至都算不上是敲,更像是轻抚,因为她的手背上没有一点感觉。

但是感受着他身上隐隐传来的压迫感,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松开了手。

贺砚从她手中把发卡拿了出来,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危险物品,我没收了。”

贺砚的声音,原来这么好听啊。

云书宁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发卡为什么会危险?

她垂下头,看着左手上因为用力紧握,所以印到手心里的发卡的痕迹,脑回路格外清奇。

果然这是梦吧?不然她的左手怎么会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

贺砚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有什么样的眼神,什么样的表现,但是他会伪装,只要伪装出一副亲昵的样子,应该就足够了。

在那些黑暗的副本中,早就已经把他变成了一个完美的欺诈师。

“早上想吃什么?”他把她额前的碎发抚到耳后,轻声问道,声音听起来清冷中带着一丝宠溺。

“都可以。”既然知道了是梦,她的态度就随意了很多,没有了刚刚的茫然和拘谨。

她看到她说完后,对面的人好像叹了一口气。

应该是错觉吧?

即使是梦里,她认识的贺砚应该也不会有叹气这种接地气的动作。

听到她的回复后,贺砚简单地说了几句,就走出了卧室,去准备早餐。

说是早餐,也只是让赵谷平送过来一些速冻的食品。

他看了一眼卧室门口的方向,不动声色地想到:云书宁刚才的反应,好像有些反常?

云书宁简单的洗漱完后,看了一眼时间,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到她直播的时间了。

她轻飘飘地走出房门,接着径直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宁宁。”贺砚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的存在,所以整个别墅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你要去哪儿?”

云书宁看着出现在她身前的人,认真地开口:“马上就要到我直播的时间了。”

“可以先吃早饭吗?”

“马上就要到我直播的时间了。”她看着他,眼角带上了一抹委屈。

他伸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好像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那你跟我来。”

为什么云书宁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境,就是因为贺砚触碰她的时候,她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力气。

太轻了,轻的不像是一个真人。

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来到了一个书房,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镜头下开始了今天的直播。

她真的好敬业啊,居然在梦里也不忘了直播,生怕鸽了她的观众。

她一边想,一边机械的写着字,下笔没有一点力度。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门口传来两下敲门声,她看着走进来的人,笔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停了下来,在纸上染上了一片墨痕。

“该吃早饭了,宁宁。”贺砚的声音听起来温柔的让人一听就想陷进去,“这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最晚的吃早饭的时间了。”

她的胃口不好,他昨天就从赵谷平口中知道了。

云书宁听着他的话,还是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

贺砚往她身前走了两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中带着些许的诱惑:“你在想什么?”

她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声音带着一股莫名的轻柔和缥缈:“我在想……”

“这个梦,真的好长。”一早上的风雪停了下来,这一刻,有一束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洒在了她刚刚写的字上:

“梦里不知身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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