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两三天药,苏晏感觉好得差不多了,见太子又蠢蠢欲动,蹿着想偷偷出宫,连读书听讲时都有些坐立不安,心道不妙。

午时一下学,他趁太傅检查太子窗课之际,施展尿遁法便要寻隙开溜。

太子哪里肯放人,早就命宫人候在殿外专门堵他。

眼见在劫难逃,一个内侍过来传圣上口谕,命苏晏御书房见驾。

苏晏顿时如释重负,第一次觉得皇帝的召见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忙不迭地随那个内侍前去,气得朱贺霖追出殿来直跳脚。

景隆帝原本只是批阅折子时见阁臣们意见不一,想起苏晏颇有见解,便想叫他来说说看法。不料他来了之后一反以前畏避之态,一副巴不得在圣驾边上多待片刻的模样,诧异之余心生慰悦,干脆就留他随侍,直至申时过后才放他回去。

苏晏出了御书房,便叫人传禀太子,说是天色已晚宫门即将落锁,赶不及回东宫,自己则直奔午门外,逃之夭夭了。

如此几日后,太子在文华殿一见到他,只差没有两眼冒火、口鼻喷烟,等不及下学便气势汹汹地过来问罪:“好你个苏清河,竟然敢躲我,还拿父皇当挡箭牌。别忘了你是本太子的侍读,少给我三心二意的!想拣高枝儿攀,当心我拔光了你的麻雀毛,让你一辈子只能在地上蹦达!”

苏晏一脸“冤枉啊,我身不由己”的表情,愁眉苦脸地道:“殿下明鉴啊,实是皇上近来分外关心殿下的学业,才不时召臣前去询问。臣这颗脑袋又不是韭菜,割了一茬长一茬,哪敢违抗圣命。”

太子眉头一皱:“父皇问我的学业?不会又要考试了吧……不对啊,若只问学业,怎么会留你那么久?最近你待在御书房的时间可比在东宫多多了,苏清河,你给我说清楚,你每日早出晚归,到底在御书房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文秘小姐兼倒茶小弟呗!苏晏悻悻地暗想,面上露出无奈之色,干笑道:“皇上操劳国事,日理万机,臣这等微不足道之人哪敢在皇上忙碌时打扰,因而在房中枯站一两个时辰也是常有的……不过这也是好事,臣自觉最近静心养气的本领提升不少,脚力也见长了,哈,哈。”

太子被他这么一说,倒也不好意思再责备,缓了怒色道:“如此我便去跟父皇说一声,不要你随侍了,省得成天魂不守舍的。”

苏晏道:“只要殿下肯安心待在宫里,我这魂儿自然就定了。”

太子白他一眼:“知道你是个胆小怕事的主,下次出宫不捎上你总行了吧。”

苏晏目的达成,嘿嘿一笑。

太子这才转怒为喜,拖着他往东宫去,“饿了,陪我用膳。”

-

翌日,苏晏正在东宫整理书册,忽见内侍前来传旨。

原来那场因朝堂混战而耽误了不少时日的殿试终于传胪,皇帝于礼部设恩荣宴,礼部重臣、翰林院学士、新科进士皆奉诏列席,苏晏排了个二甲第七名,自然也有他的一份。

披上大红宫袍,圆了几句典故,却见太子笑得险些滚到地上去了。

眼见冷清的气氛顷刻活络起来,景隆帝笑着饮了两杯,便携同太子回宫。銮驾走后,众人才把吊着的心胆安回原处,放开肚子吃酒。

苏晏逃过一劫,又白吃了皇帝一顿大餐,心满意足地步出偏殿,到园子里吹风散酒气。

园子花木繁茂,亭榭错落点缀其中,虽谈不上峥嵘大气,倒也曲径通幽。苏晏沿着碎石小路信步漫游,暮春的风中已有依稀暖意,令人四肢百骸慵懒丛生。

他不禁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忽然听见假山深幽处似有人唧唧私语,因隔得远了听不真切。

听壁角这种事还是少做的好,苏晏转身欲走,却听到一线陡然拔高的声音:“……好说歹说,你怎么这般不晓事?”

另一个声音轻柔含糊,隐约道:“……难道要我以死明志么?”

“不必多言,我最见不得人拿死来说事……”

苏晏微微冷笑,管他旷夫怨女还是欢喜冤家,事不关己,拂了拂衣袖,掉头而去。

走了百步,后侧一个男子声音清晰地传来:“苏清河――”

却是一把极好的嗓子。那声音浑厚宽广,低沉处带着轻微的震鸣,送入耳中仿佛隆冬午后乍现的暖阳,令人沉醉之前冷不丁先打个哆嗦,全身孔窍都熨开了。

低音炮!声控福音!苏晏打个激灵,慢慢回头,一袭金织蟠龙的宝蓝色袍服闯入眼帘,正是恩荣宴坐于上位右侧的那男子。

他不知到底是亲王还是郡王,或是其他什么皇亲国戚,只得含糊其辞地行礼:“苏晏参见千岁爷。”

蓝袍男子上前两步,托肘扶起他,顺势握紧,“不必多礼,我是豫王。”

苏晏不自然地扭动一下,抽出手臂,“原来豫王殿下,恕下官眼拙。久闻王爷盛名,今日一见,真是高山仰止。”

豫王笑道:“当真?”

“一字不虚。”

苏晏暗道:朱栩竟,你当然出名,出了名的荒淫王爷、花花太岁,连史书上都记载“豫王嬉靡好色”,可不是我诽谤你。

“清河,”豫王自来熟地唤道,“殿试一事朝内外早有风闻,难得你立身耿正,冰清玉洁,孤王可是神交已久了。”

苏晏因为“冰清玉洁”四字,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强笑道:“王爷过誉了,下官受之有愧。”

“这些客套话就免了,我有心与清河结交为友,多相往来,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爷哪里的话,能得到王爷提携,是下官天大的荣幸。”苏晏陪着豫王哈哈两声,心里大赞自己脸皮功的修炼更上层楼。

豫王越发笑得舒怀,一只手也不知不觉揽了过来。

恰时一个宫里的青衣小侍快步跑来,见到苏晏两眼一亮,喘吁吁道:“苏大人在这哪,可叫小的好找。”

苏晏借机旋开两步,感激地看着他:“原来是富宝公公,不知找我何事?”

“小爷正在大发脾气呢,说是要把那些西洋棋、皮影、马吊什么的都砸了,现在东宫人心惶惶的,小的只好自作主张来请苏大人去一趟。”

“好哇,你们怕挨刀,倒叫我去挡头阵。”

富宝腆着脸笑:“还不是因为苏大人慈眉善目,小爷见到您,什么火气都消了。”

苏晏转头:“王爷,您看这……”

“无妨,清河是太子侍读,理当先奉东宫的差事。日后若是得空,不妨多来王府走动走动。”

“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苏晏刚迈了两步,就听背后叫一声:“等等。”无奈转回身。

豫王倾身凑到苏晏耳畔,轻声道:“奉安侯这段日子领旨面壁,侯府正门偏门却照样车来马往,白日黑夜的什么人都有,清河可得仔细了。”

苏晏心底咯噔一下,来不及细想,拱手道:“多谢王爷提点,下官定铭记于心。”

豫王笑吟吟地捏了捏他的手:“你有心就好。”

回宫的路上,苏晏突然间暴起,一脚踢折了路边手臂粗细的一棵幼柳。

富宝吓了一大跳,嗫嚅道:“苏大人……”。

苏晏朝他安慰地笑了笑:“出口恶气而已,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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