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惠民对舅舅说:“不就是团长吗,部队军官不管地方事务,他手里又没有权力,就我一个厂办主任在地方上势力都比他强,再说他马上就被发配去守荒岛,还敢在临出发之前威胁我!我就不信他的手能伸回到青城来。

再说他敢娶资本家的女儿,虽然已经受了处罚去守岛,我觉得这处罚远远不够,应该加码。组织也该查查他本人还有他的家庭跟大资本家有没有勾结,说不定这二十年他一直跟资本家家族有染。”

这个外甥几乎是得到舅舅给人扣帽子的真传。

卫惠民舅舅脸色青白,眉心纠结在一起,脸被气到几乎扭曲:“继续说,说啊。”

卫惠民观察舅舅神色,以为舅舅也被顾凛气到,又听让他继续,受到鼓励说:“娶资本家女儿,本身就是他犯了错,他们这样的人抓住把柄很难,舅舅,你要是抓住他这个错处,上纲上线,把他拉下来,这也是你的政绩一件。”

他竭尽全力撺掇道:“舅舅,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啊!是他自己自投罗网送上来的,做成这件事,你前途无量。”

卫惠民的舅舅眼中寒光闪烁,盯视着外甥,气得火冒三丈,等对方说完,他站起身一掌击在桌面上,把桌子几乎拍散架:“我草你八辈祖宗,你这是狗仗人势,手中有点权力就了不起。卫惠民你这个混账玩意。”

听到这儿,卫惠民还以为舅舅是在骂顾凛,心中窃喜,听到后面,才知道是骂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往外冒。

“翘尾巴了吧,前面不能翘几把,后面不能翘尾巴,你别仗着我的势惹事生非,你知道顾长亭将军吧,那是顾凛的爷爷,顾凛才叫根正苗红,顾家三代从军,个个的名头能吓死你,你算什么东西,这样的家庭你也敢叫板?顾凛他有本事想娶谁就娶谁!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咋地?以后你小子夹着尾巴做人,少给我惹事。”

卫惠民只觉得一盆狗血像他扑面泼来,他的后背衣服都被涔涔冷汗濡湿,耷拉着脑袋,屁都不敢放。

他已经被骂傻了,懵逼了,他被骂裂开了。

他觉得现在自己像个孙子。

他舅舅是谁?搞运动的风头人物,市里大领导最看重的人,提起顾家都满是忌惮。

顾长亭将军他当然知道,那是一个立下无数战功、威名赫赫的人物,如果他知道顾凛是顾长亭的孙辈,他有十个八个胆子也不敢去招惹林翘。

落魄的林家居然能跟这样显赫的人家结亲。

卫惠民觉得自己受到双重伤害,一重是舅舅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二是他说前面不能翘几把,简直是在内涵他,这是他无法直面的痛。

“自大张狂你是想害死我吗,说说你这个王八羔子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大舅,我只是想想,什么都没做。”面对狂怒的舅舅,卫惠民满头豆大的汗珠子。

“滚,马上滚,以后别到我这来,我不是你舅舅,我都能被你害死,再给我惹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你主任也别想干了。”这个格.卫.会领导气得大吼。

卫惠民算是看明白了,看这样子,一旦出什么事,舅舅不但不会保他,还会把他推出去辞也非常无力:“我也没做什么啊,咱俩现在是两口子,是一体的,我这不都是为咱们俩吗?你也不是不愿意看到林翘风光嫁给团长吗?你不是希望把顾团长拉下来吗?”

“那都是你的想法,我只是为了了解你的想法才敷衍几句,顾团长为了海防,为了国家安定一直在努力奉献,是值得尊重的人,我一向光明磊落,没有你这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论义正言辞、心不对口地说话,卫惠民是专业的,谁都比不上他。

许送秋惊诧到合不拢嘴巴,为什么他翻脸比翻书还快,轻易改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说辞,而且说得很轻松,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她受到巨大打击,她百思不得其解,卫惠民明明是谦谦君子,是她爱慕敬仰的人,是她费劲巴力得到的男人,可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更受打击的是,卫惠民这个厂办主任被撤职了。

周一早晨八点,厂干部要给职工代表开会,卫惠民作为厂办主任要在大会上讲话,可他刚走进会场,却被人事科长通知,他现在降职为厂办干事,他原来的厂办手下提拔成了厂办主任。

简直是晴天霹雳,卫惠民再次懵逼,再次裂开了。

那么多双眼睛盯向他,众目睽睽之下,他竟被撤职了?他觉得难堪,无敌自容。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办公室收拾物品,好不容易等大会结束,他不甘心问厂里领导,厂领导说是主管单位直接下达的命令,建议去商业局或者人事局问。

他硬着头皮去找舅舅,舅舅又把他臭骂一顿,说他没能力没本事就该当个普通职工安分守己。

卫惠民感觉简直是一盆冷水兜头而下,他从最有前途的厂干部竟然变成普通职工!

难道是因为他得罪顾凛!

他有那么大的能力?

――

到了出发这一天,许曼栀早早就帮林翘把东西都收拾好,趁着她收拾东西的功夫,林翘把她妈给她的彩礼钱还有二哥给的一个月工资都夹近抽屉的笔记本里,然后去煮馄饨。

馄饨是前一晚都包好的,林振开担心林翘吃不饱,还去买了一斤油条回来。

除了随身行李,许曼栀很舍得花钱,去老字号点心铺买了桃酥、蛋糕等各种糕点让林翘带上,她还买了烧饼,又花九块钱买了三斤酱牛肉,两个大猪蹄,叮嘱林翘天热,这一两天就要吃完。

“剩下几天就吃罐头。”许曼栀生怕闺女在路上吃不好。

吃完早饭没过十分钟,顾凛跟兜兜就来接林翘,战士开了辆吉普车,林振开帮林翘把东西都提上车,林翘依依不舍地跟家人告别。

“快走吧。”许曼栀说。

她一点都不觉得离别很心酸,反而很欣慰。

从来没想过闺女会离家这么远,但闺女结婚她了了心中一件大事,去岛上好,她觉得岛上安全。

“妈,看形势,说不定以后你能带小树去岛上看我们呢。”林翘说,她鼻子发酸,连说话都带着鼻音,很舍不得离家那么远。

许曼栀最近也是偶尔去学校,暑假过后不知道以后学校开不开课。

小树拉着林翘的手舍不得姑姑离开,要不是姑姑说他是小男子汉,他都想哭了。

兜兜从后车窗探出小脑袋:“小树,有空去岛上找我们啊!”

他已经跟小树描述过听来的岛上风景,有香蕉,有螃蟹,赶海能捡海鲜,说的小树心驰神往,特别想去。

“一定有机会去。”林翘牵着他的小手说。

“二哥,照顾好咱妈。”林翘又说。

林振开立马保证:“家里有我呢,你放心走吧。”

林翘上了车,车辆启动,林家三人一直朝车驶离的方向招手,直到车辆看不见。

开车十几分钟就到火车站,开车的小战士帮他们拿行李往进站口走,顾凛觉得自己有点心急,这离出发还有两三个小时,于是他对小战士说:“行李给我,你回去吧。”

小战士走后,三人往进站口的方向走。

林翘只背着一个斜挎包,所有行李都在顾凛身上,两个大包外加一袋卫生纸、水杯吃食之类的随时需要取用的东西,他还能腾出一只手拽着兜兜,林翘就牵着儿子另外一只手。

“三叔,三婶。”走到进站口附近,突然听到有人叫他们。

转回头,看到陈起程越过人流朝他们跑过来。

刚才他喊了好几声林翘,顾凛耳力那么好,肯定能听到,可他故意不回头,等他喊三叔、三婶,顾凛立刻转头。

陈起程跑得气喘吁吁:“我来送送你们。”

他递过来一包东西:“我爸妈给你们的贺礼,床单、布料什么的。”

一直被家里人管制,直到顾凛出发去火车站,家人才把他放出来。

顾凛接过东西,取下背包,边往背包里塞边说,语气非常得意:“回去跟你父母说,感谢他们把这么好的姑娘拱手想让。”

陈起程神色一僵,他都抱得美人归了,还非要在他心上戳刀子。

“你啥时回部队?”顾凛又问。

陈起程说:“就这几天。”

顾凛揶揄道:“回来探亲这两个多月过得挺充实吧,眼睁睁看着娃娃亲对象成了三婶。”

他把东西放好,把几件行李都背在肩上,立刻左手抓住儿子,右手抓住林翘,根本就不顾现在男女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手,把两人牢牢地锁在自己身边。

陈起程:“……”

对兜兜护犊子也就罢了,对林翘也这样。

他跟兜兜对上视线,后者奶生生地叫了他声叔叔。

再次见到陈起程,兜兜非常开心。

穿越前的情况是爸爸为救战友牺牲,当时局部冲突陆军也有参加,被救人员中有陈起程,他后半生过得很不好,他希望在战斗中牺牲的是他,很愧疚毁掉了母子俩的幸福,时常自责,时常悔恨,经常说希望回到过去是他救顾凛而不是顾凛救他。本来在军中很有前途,可他精神压力大到不得不离开部队,说白了他就是精神不太正常,但他对自己一直都很好。

只是穿越之后,兜兜已经想不起这些事,他只记得陈起程对他非常好,他希望陈叔叔能过得好一些。

陈起程很意外,林翘跟顾凛自然也很意外,明明兜兜之前没见过陈叔叔。

陈起程压根就不喜欢小孩,可兜兜不一样,这个可爱的孩子亲昵地喊他,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完全抗拒不了。他弯下腰,把软绵绵的小家伙从地上抄起,双臂托举着,一直举过头他没做亏心事的话鬼都不信。

顾凛看那孩子闭着眼睛,睡得很熟。

“当然是我自己的孩子。”这个人编造的名字是顾火旺,也不知道跟他本名有没有关系,姑且叫他火旺。

火旺见前几天惹过的硬茬拦路,慌乱的不得了,眼睛滴溜溜转,四处寻摸可疑逃跑的方向。

“胡说八道,你没孩子,在看守所呆这么几天就出来了,还弄了个孩子。”顾凛满身凛冽正气,盯视着对方。

看对方慌张想跑,顾凛手掌化作手刀朝对方手腕劈去,趁人手麻无力,轻松地把他手里小孩接过来,不太熟练地抱在怀里,看火旺趁这机会往一边蹿,顾凛跨上几步,飞起一脚,火旺飞出几米,趴在地上疼得哼哼起不来。

“来人哪,救命啊,当兵的打人抢孩子啦。”火旺媳妇大声嚎叫着,可她却没管她对象,拔腿就要跑。

顾凛也踢了她一脚,直接把她踢到火旺旁边,对女同志他还是收敛了力气,这一脚下的不重,又一脚踩在对方后心,不让她爬起来。

四周的旅客很快围了过去。

兜兜给顾凛喝彩:“爸爸可真棒。”

他非常崇拜爸爸,爸爸是他心目中的英雄,他希望自己能像爸爸一样勇猛威武。

“三叔见过他们?”看完顾凛快速果断地把俩人踢翻在地,陈起程问。

林翘把俩骗子想要把兜兜骗走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陈起程嗤笑:“这俩骗子真是活该,三叔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林翘说:“这俩人看着像是人贩子。”

要是人贩子的话,他们那天为骗走兜兜到营地铤而走险就说得过去,毕竟一般百姓不会为了□□处心积虑行骗。

“我过去搭把手。”陈起程说。

顾凛让他呆在原地,他不能单独留下林翘跟兜兜,就带他们俩一起过去。

“三叔,把他们送派出所吧。”三人挤进人群,陈起程说。

不知道是不是随身带的绳子,顾凛扔给陈起程一段绳子,后者麻利地把两人手腕绑了起来,两人越挣扎绳子勒得越紧。

顾凛有带孩子的一点经验,能看出怀里的孩子不对劲儿,又叫又拍,这孩子睡得沉,根本就不醒。

他看了妻儿一眼,又对陈起程说:“你看着俩骗子,等我给北城区派出所打电话。”

车站是北城区派出所的管辖范围。

陈起程也没手软,把这两个可疑的人又踹地上了。

顾凛带着林翘母子借用车站的电话给派出所打电话,不到十分钟,公安就开着警车呼啸而来,把火旺两口子带上警车,距离上车还有时间,顾凛一家三口也跟着去派出所,陈起程自然也跟着去。

“顾团,我们没查出他们有问题,关了几天就把他们放了,没想到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孩子,我们这就审问。”李所长有点惭愧地说,他之前跟顾凛是战友,关系很不错。

火旺两口子给孩子喂了安眠药,在派出所休息室的床上躺了二十分钟,小丫头悠悠转醒。

她明显还迷迷糊糊的,见到林翘,像见到亲人一样,小手伸过来,紧紧抓住林翘的手,声音轻轻地:“阿姨”。

兜兜看陌生小孩动作很亲热:“……妈妈你是不是招小孩啊?”他想起跟小树初次见面,小树也会跟他抢妈妈。

小孩儿看着五六岁的样子,林翘问:“你家在哪里啊?”

小丫头说了几个字,药效未过,林翘跟顾凛根本听不清,正仔细分辨,兜兜说:“她说的是舰船研究院。”

还是两个口齿都不太伶俐的小孩好沟通。

“你家在舰船研究所院?”林翘问。

小孩点头:“是,阿姨。”

“她是我大哥同事的小孩。”林翘说。

顾凛说:“那就好办了,打电话到舰船研究院问问谁家丢了小孩。”

他看了眼手表:“我们最多还能在这里呆一个半小时。”

半个小时候,一个哭肿了眼泡的姑娘推门跑进来,先是看到高大又一身凛冽之气的顾凛,下意识往后缩了下,然后看到坐在床边的女人,惊喜喊道:“林翘。”

林翘看清来人,她以前去舰船研究所参加过年底联欢会,还去领过大哥工资,有人认识她很正常,但她不认识面前这个姑娘。

“我是罗所长的闺女罗青啊,我小侄女让我弄丢了,听说她在这儿。”来人说。

林翘想不到恰好解救的是熟人家的孩子,站起来说指指床上:“她在这儿呢,人贩子应该是喂了她安眠药,她现在迷迷糊糊的。”

“小粟,你还好吗?可吓死我了,所有亲戚朋友都在找你,你要是丢了你爷爷非得打死我。”罗青扑到床边来一把抱住小侄女,又是哭又是笑,“我可找到你了。”

“小粟怎么丢的?”林翘问。

“我哥嫂回嫂子娘家奔丧,这几天我带小粟,昨天她在家属院门口玩,等我做完饭再去找她就不见了,谁知道会遇到人贩子。”罗青又喜又怕,到现在还心神不宁。

“小粟她也见过你。”罗青说。

“怪不得她一清醒就拉我的手。”林翘说。

“人贩子是直接把你抱走的吗?小粟。”兜兜问。

林翘跟罗青也想要知道,都看向小粟。

“给我虾酥糖。”小粟说。

“你可长点心吧,陌生人给的糖不能要。”兜兜皱起小眉头说。

小大人似的语气让屋里气氛缓和起来。

林翘跟罗青说话的功夫,顾凛跟陈起程去做笔录,没过两分钟,休息室里又进来两个人,是罗所长跟她媳妇。

罗所长媳妇在屋内环顾一圈就扑到床边抱小侄女,一边流眼泪:“我可怜的孙女,你好好的,没受啥伤吧。”

罗所长气势汹汹,作势扬起手臂就要打罗青,吓得她赶紧往林翘身后躲,说:“爸,你打人贩子去啊,你别打我。”

她把林翘往前推,介绍说:“爸,这是林翘,林怀宣的妹妹,是她跟他对象在火车站认出人贩子,把人贩子手里把小粟抢过来的。”

罗所长并不是想真打,放下手臂,对林翘千恩万谢:“多亏了你们两口子,你们是罗家的恩人。”

林翘说:“不用客气,大家都是熟人。”

这回火旺两口子可赖不掉了,招供小粟是他们从一个叫大金牙的手里买的,准备带到南方去卖掉。

李所长估计大金牙是个人贩子头目,准备根据火旺夫妇提供的有限线索,去抓大金牙。

林翘没想到出发之前还能揪出个人贩子团伙。

罗所长见到顾凛,又是一番感谢,甚至还郑重其事地鞠了个躬。

“有空一定上门致谢。”罗所长说。

林翘客气道:“不用谢,罗所长,人贩子最可恶,不管是谁遇到他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我们马上就要坐火车去南方海岛了。”

顾凛看了眼手表,说:“我们走吧。”

林翘拉起兜兜的手,边往外走边趁机问罗所长大哥的情况:“我大哥是会回国吗?”

罗所长点头:“对,他回来后我会尽力保障他的工作。”

他有能力的话,肯定会尽量让林怀宣这样的人才人尽其用。

林翘感谢道:“多谢罗所长。”

能得到罗所长的保证最好,他肯定会尽心尽力,如果罗所长能自保的话,林怀宣就多了一层保障。

派出所的李所长安排警车送一家三口去火车站,还剩二十分钟检票,陈起程买了张站台票把他们送上火车。

“林翘,等我有探亲假我就去岛上看你。”陈起程边说边嬉笑着看顾凛,成心要把人膈应死。

顾凛用脚尖踢他屁股:“滚。”

三人上了火车,他们买的是硬卧票,从青城到榕城,三十八块钱钱一张票,一个隔间四个人,上铺是两个到外地出差的年轻人。

俩人见兜兜可爱,很自然地想要搭话,但见顾凛板着脸满身煞气又不敢说。

林翘拿出已经夹好酱牛肉跟生菜的烧饼,分给自己跟兜兜各一个,顾凛三个,搭配着酸黄瓜一起吃,兜兜吃了大半个,剩下的顾凛一并解决。

下午,两个年轻人看了会儿书,实在无聊,就开始跟林翘他们说话。

他们其中一位是青城大学林翘上一届的师兄,分配到交通局工作,师兄说:“怪不得我看你眼熟,说不定我们在学校见过。”

顾凛板着脸听着:大概他在岛上呆的时间久了,跟时代脱节,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跟漂亮女人搭讪了吗,只说看着眼熟,有效拉进彼此距离。

林翘说:“还是你们这届运气好,都能分配差不多的工作,我们这届没分配工作。”

“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吗,咱们学校不是不允许结婚?”师兄问。

“这是我们收养的孩子。”林翘说。

顾凛觉得年轻人话多,刚想用眼刀子制止对方继续问更多情况,但听对方说:“原来是你们收养的啊,你们俩就有夫妻相,小孩跟你们夫妻俩长得还挺像,也算是缘分了。”

听对方这样说,顾凛神色才缓和下来,他从包里翻找出一本俄文书,坐到林翘身边,拿给林翘看:“你们青城大学学生应该能看懂这个吧!”

林翘觉得自己像是在看天书:“……看不懂。”

“我教你。”顾凛说。

林翘:“……”

被迫学了半个小时外语,等到晚饭时间顾凛才结束顾老师的工作,用军用水壶接了热水来晾着,一家开口开始吃晚饭。

这次吃的是点心加酱牛肉,三人还分吃了一个桔子罐头。

不到八点,天黑下来,火车晃晃悠悠,正好催眠。

兜兜要跟林翘一块睡,顾凛直接双手掐在兜兜腋下,把小崽子拎过去:“你跟我睡,你跟你妈挤一起她怎么能睡得好?”

林翘笑着又把兜兜抱了回来:“还是让他跟我睡吧,我们俩能挤下一张床,你们俩挤不下。”

兜兜可开心了,麻利地贴墙躺好,林翘躺在外侧,两人并排刚刚好。

顾凛就没再说什么。

一夜安稳。

到第二天傍晚,两个年轻人下车后,两张上铺就空着,再没上来旅客。

一家三口去洗了手,回来吃晚饭,牛肉已经吃完,他们就边吃点心边啃斩成小块的猪蹄。

顾凛开始教育自己媳妇:“以后你在外面不要乱跟人说话,你看火旺他俩不就是人贩子吗,你分辨不出来谁是坏人,谁有坏心眼。”

娶个漂亮媳妇就得盯紧了,坐个火车都能有人凑上来搭话。

林翘说:“一般人也买不了卧铺票啊,只有出公差的,还有干部才能买卧铺票,我想这些人即使坏,也只会是道貌岸然地坏,不会干买卖人口的勾当。”

就像她在梦中梦见的卫惠民。

顾凛觉得读过大学的人就是不一样,媳妇说得非常有道理,但他还是觉得媳妇以前生活太过优越,对人心险恶认识不足,而且他实在不想让媳妇跟陌生人说话,尤其是长得精神的年轻人。

他苦口婆心地说:“你看火旺两口子看着也人模狗样的,他们不也是坏人吗?你长得这么好看,在人群里最扎眼,一眼就能看到你,你就更不能多跟人说话,不能把自己的情况透露给人家。”

林翘看着他过于严肃的表情,笑道:“好啦,我知道了,不过你说得夸张了,恐怕在人群中能一眼看到我的只有你吧。”

顾凛神情松弛下来,也跟着扯了扯嘴角:“那必须的,不管你在哪儿,我都能一下找到你。”

说来也奇怪,他身上就跟安装了雷达似的,能精准定位媳妇所在位置。

接下来几天,他们一家三口在硬卧隔间里格外自在。

――

再说卫惠民跟许送秋新婚燕尔,要是寻常两口子,应该甜甜蜜蜜过得不错,可卫惠民刚挨舅舅一顿骂,又被撤职,情绪低落,难免给许送秋脸色看。许送秋因为林翘嫁高枝心里嫉妒,再加上卫惠民不愿意跟她同房,话也不愿意多说,但她发现对方倒是愿意在外面面前表现出幸福恩爱的样子,这点跟她倒是不谋而合,只是这种表里不一的感觉让她很难过。

周日下午俩人为了工作问题去了一趟许送秋二姐家,二姐夫在区格卫会工作,夫妻俩都对他们笑脸相迎热情招待,虽然没有承诺给恢复职位,但极大提振了两人士气。

回来路上,看着小路上没什么人,许送秋还说:“我二姐说领导很看重我二姐夫,他在区格卫会是最有前途的人,你看我二姐夫那么喜欢你,他很看好你,觉得你有能力有前途,有他器重你就好,以后有什么事儿肯定难不倒我们。别为林翘跟顾凛的事情生气,他们不过被发配到海岛去,这里虽然是顾凛老家,可他一个至亲都不在这儿,不会有什么能力。”

卫惠民得到赏识,觉得许送秋这个对象找得不错,两家人属于强强联合,难得对她露出笑脸说:“以后跟你二姐、二姐夫多来往。”

见对象高兴,前面又到家属院门口,为了秀恩爱,许送秋往卫惠民身边挪了挪,这叫谁看了不是甜甜蜜蜜的小两口呢。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几声口哨声,从墙上跳下一道身影,挡在两人面前,那人长得高大,白衣黑裤,双手抄兜,站立姿势懒散,痞里痞气慢悠悠地说:“哪个不要脸的再提林翘,凭什么提她?”

卫惠民:???

作者有话说:

咦,是谁吊炸天,是他啊,那没事了,下一章上岛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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