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兄如何能惊慌失措,多大的事?”

虽是这么想,可惜,不问不行啊,

“侯爷所言,虽然有理,可是宁国府乃是八公之内,如何能不闻不问,朝廷这些日子风平浪静,倒也没有多大问题,但是侯爷可曾记得,三司六部会审宁国府贾珍,虽然当时没有结案,可是过堂的卷宗已经送入刑部,如果刑部给定了案,那该如何?”

“哈哈,那感情好,本侯说不得请个戏班子庆祝,连摆三天流水宴席,宁国府贾珍,欺上瞒下,败坏门风,有辱国体,实在罪不可恕,理应处以极刑,”

这还真不是开玩笑,纵观整个红楼发展,荣国府的贾赦,和宁国府贾珍,可算是把花样恶习,从头玩到脚,从无悔过之心不说,临到抄家时候,那才叫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洛云侯如此直白的话语,让襄阳侯一时间没了言语,话怎么说不明白呢。

“侯爷,这些只不过是气话,就算贾珍该杀,可是身为勋贵,主家没了,爵位榜落他人,那至于嫡系何处,爵位之重,乃是我等勋贵安身立命之本。”

这才是柏广居想要说的,勋贵兴于爵位,享于嫡脉主家,二者要是去其一,那还要爵位如何。

张瑾瑜眨了眨眼,他哪里不明白柏广居的意思,只不过刚刚说的话,是故意为之,

话怎么说来着,爵位承袭在身上,到了该享受的时候,突然被夺了爵位,还给了偏房子弟,换成谁,都要着急啊,

“那柏兄的意思是?和登闻鼓有啥关系!”

“侯爷糊涂啊,自然是有关系,如今朝堂上能让人敲登闻鼓的,不就是宁国府了吗,为兄在想,其他人能敲,为何宁国府的人不能敲,”

但是谁去敲,什么由头去敲鼓,都要有个说法,贾珍父子还在诏狱老实待着,荣国府一群女流之辈,想来也来不了,至于贾政和贾赦,不是张瑾瑜瞧不起他们二人,给他们三个胆子也不敢过来,所以自动略过。

“柏兄说的也对,关键是,谁来敲呢,贾珍父子在诏狱待着,府上也没个主事的人,就算荣国府那边,有人能敲响,但你想想,有胆子敲的人出不来,没胆子敲的,更出不来,你说说,最后谁来敲那个破鼓。”

瞧着端上来的炖菜,热气腾腾,一股浓郁的羊肉香味传来,忽然想到了一人,城外玄真观修道的贾敬,也只有他,有这个胆魄和能力,吃荤吃素都不要紧,只要有心,何愁不是修道的地方。

“侯爷,您说得对,但是不要忘了,宁国府还有一人未出手呢。”

张瑾瑜复又拿起筷子来,夹了几块肉送入口中,也没多注意想,随口就问,

“嗯,还有谁没出手?”

“城外玄真观,宁国府的贾敬,”

“什么,是他!”

难不成还是灯下黑,把此人忘记了,记得贾敬是怎么死的,好像是吃多了金丹,也就是炼制丹药吃的多了,中毒而亡,想来现在的身子骨,也被糟蹋得差不多了,还能再来城里,不会吧,

京城东城,

贾家哭丧的队伍,延绵几条街,整个京城的百姓,似乎都知道了此事,早就等在路边,看着热闹,

挪动着步子,手里拄着拐杖,一身大装可不轻便,王熙凤见此,劝道;

“老太太,还是先回马车里歇一歇,到了地再下来也不迟,”

“是啊,老太太,到了地头还不知需要多久,咱们不能在这耗费呢。”

有着二人的劝解,贾母疲惫的面容上,也闪过一丝犹豫,凤丫头说的也没错,看着刚刚出了街口的位子,还有不少的路要走,也不是个事,

“嗯,凤丫头说的是,你们几个,都上来了吧,”

最前面,贾环和贾棕二人,披麻戴孝,苦着脸,拿着孝棍走三步,停一步,顶着大太阳,苦不堪言,就算是在荣国府,没人问没人管,但也没有吃过这些苦。

贾环回头一瞧,见到贾母等人上了马车,满脸的羡慕,还想着自己能不能也过去,谁知被二嫂子王熙凤瞧个正着,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立刻把头转了回去,只是心底还想着,大嫂子李纨,怎么没有跟来,这些日子也没瞧见西苑人的身影,倒是奇了怪了。

路过的地方愈多,知道的人也就愈多,

茶楼,酒肆,赌场,还有巷子胡同,都在议论纷飞,说什么的都有,

“怪事年年有,今个还真多,大哥,现如今勋贵,也出来嚎丧了,可见朝廷气运已尽。”

说话之人五大三粗,坐在酒肆内,嘲讽了一番,此人就是太平教留在京城几个心腹之一,香主万升,而对面的,则是楚教主的心腹亲兵,堂主骆飞,

瞧着前面的走过的队伍,骆飞觉得是一个极佳的机会,贾家的事,闹进宫里,未必不能挑拨一番,毕竟王子腾领兵在外,实乃兵家大忌,

“此时先别着急看热闹,要你办的事如何了?”

“嘿嘿,大哥,你放心,别的事不成,造谣的事,还真是小弟我拿手的,荣国府刚有动静,小弟就立刻派人四散开来,唱了一首童谣,想来现在已经传开了。”

万升一听大哥担心此事,立马一脸阴笑,低头汇报了一番,从南边来了不少教众,什么本事都没学会,到是闲扯谣言,很是上道,物尽其用,

“哦,你竟然还能想个童谣,不简单啊,谁想的,说的又是什么?”

万升不好意思摸了摸头,童谣自然不是他想的,也还是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三凑两不凑,这就想出来了,自己听了听还顺口,就同意了,

“大哥,你这不是笑话兄弟吗,就我这样,哪里想的出来,不过是手下那帮人,瞎凑得,说的是这样,将军卖命裹尸还,家族子弟受牵连,昏君听得谣言信,逼死勋贵又夺爵,瞧瞧,朗朗上口。”

万升竟然一字不差的背上一遍,虽然不爱理解,但最后一句逼死勋贵又夺爵,不就说宁国府的事吗,索性就同意了,至于前面的,什么话,没听明白。

骆飞听完,眼神一亮,好家伙,手下都是有些人才,明显就是指领军在外的王子腾所部,也不知楚教主那边如何了,相信此事应该有个帮助。

正巧,

“将军卖命裹尸还,家族子弟受牵连,昏君听得谣言信,逼死勋贵又夺爵,嘿儿呀!”一句句话唱出来,路过的百姓瞧着好奇,却不知,四下里的地方,忽然消失了诸多身影。

青湖北岸的别院,和青莲书院相对而建,是一处风水极佳的行宫宅院,

长公主周香雪坐在湖中一侧的亭阆中,亭柱斑驳,留有时间的痕迹,而那些雕花栏杆上,细腻的花纹仿佛如昨日黄花一般,陈旧释然。

“主子,您都坐了好一会了,是不是回屋去休息,再瞧瞧这亭子,年久失修,好不难看。”

“你啊,一直想回来,回来后又开始嫌弃这,嫌弃那,旧是旧了点,可是东西在也是真的,瞧瞧这青湖,风采依旧,对了,燕春楼诗会的事定的如何了?”

刘月欠身回道;

“主子,燕春楼那边早已经备好人手,江南几大书院早已经派人知会,想来如今这个时候,就快到京城了,按照殿下意思,也就是乡试过后,放榜的五日后,就在邀请各大书院还有重榜单的青年俊杰一起,合着庆祝殿下回京城的日子一块,举办诗会热闹一番。”

这就是长公主想出的法子,想要昭告世人自己算是回来了,借着恩科之事,风起燕春楼,也算是一段佳话,只不过,心底想到那个冤家,总觉得身子不自在,

“洛云侯的请柬可备好了,”

“回主子,自然是备好了,到时候,奴婢让卫姐姐亲自送过去。”

“你啊,净是没事找事,卫淑云她,罢了,就是她吧,另外,那些勋贵,还有些文官的人,尤其是言官,也要请上一批人,帮帮场子,”

周香雪忍住心中异样,想到卫淑云的倔强,倒也是个底牌,洛云侯的喜好,真是难以捉摸,眼见着刘月这等美人酥胸,他洛云侯真的能忍住,想起侯府那些娇妻美妾,尽是丰满身资,要说他不喜欢,鬼才信。

剩下邀请部分底层官员,则是为了出一出名声,另外就是防着自己的好妹妹,永诚公主了,这个热闹她不可能不来凑一凑,就是不知她该怎样落子呢。

“是,主子,”

刘月高兴的应了声,还在想着,把这个好消息传给卫姐姐,

说来也怪,主仆二人说着话,走廊内,就传来急匆匆脚步声,

二人立刻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卫淑云一身劲装,焦急的用小步子跑了过来,

“主子,京城有异动!”

“什么事?”

卫淑云顾不得喘息,从怀中掏出密信,读了出来,

“殿下,今日,玄真观,宁国府的贾敬,去了大内午门外敲了登闻鼓,也不知御史说了什么,贾敬竟然一头撞在登闻鼓石台上,一命呜呼,”

“什么,贾敬自尽了,怎么可能。”

一声惊呼,长公主周香雪立刻起身,拧着眉毛,满脸不信,贾敬什么身份,别人不知道,她作为掌控靖南侯府的主子,如何还不知道内里辛秘之事。

就算最后,太子府的势力烟消云散,可是这一支秘密队伍,却消失了踪迹,要说贾敬不知道,谁能信,

“是,殿下,贾敬如今的尸身还在午门外,荣国府那边,已经召集族人,披麻戴孝,哭丧的队伍,已经朝着宫里的方向而去,更有甚者,百姓云从不知凡几,”

“敢问是谁领头去的?想来贾家男子,那几个废物,没有这样的本事吧?”

“殿下说的没错,领头的还真是一群女子,奴婢去看的时候,就看到是荣国府管家的二奶奶走在最前头,撒着纸钱,认不错人,”

“我说呢,荣国府的二奶奶,不就是王家那个丫头,叫什么来着?”

“殿下,叫王熙凤!”

“对对,就是她,王熙凤,倒也巾帼不让须眉。”

随着刘月的提醒,周香雪还真的想起是谁,王家的几人,极为熟络,好长日子没见了。

“殿下,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卫淑云有些迟疑,外面,在队伍临走的时候,不知哪里传来一首童谣,显然是不简单,不知如何解释,长公主瞧出端谜,知道有异,问道;

“什么事,说出来。”

“是,主子,奴婢临走的的时候,听见街口有小孩唱起童谣,说是将军卖命裹尸还,家族子弟受牵连,昏君听得谣言信,逼死勋贵又夺爵。”

“哈哈,好啊,背后出手的人真是迅速,童谣都编好了。”

“主子,奴婢没听明白,这个童谣说的是什么?”

卫淑云虽然精通武功兵法,可惜书没多读多少,对于这些,单个字明白意思,连在一起,就不知其所以然,

“月儿,你给她解释解释。”

“是,殿下,奴婢这就给卫姐姐说说。”

刘月欠身应声,满眼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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