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我看到很多人都还在睡觉,我看到渐近的期末考试,心里总感觉有样东西堵着。我从办公室路过看到排队问题目的学生,我看着见到我像见到老虎一样的学生。学校有流传,得罪老师也不要的得罪三个年级差班的学生。我想起这学期我插了多少次队打饭,我想起运动会3000米我拿了第二名,这是我第三次那第二名,卢吃睡说我这辈子都不会拿第一。后来崔乐瑶对我说她想看到我第一名站在台上领奖的样子。我想起杨千松和我打架狂野的样子,我也想起我被别人无数次打到在地的心情。

苏静见我进教室,激动地对我说,我知道刘若斯最好了,你是全班最好的一个。我问怎么了?她说,马上期末考试,你要给我答案。听到这句话我就开始笑了,我的成绩在年级是倒数,你问我要答案不是找死嘛。我说。

她说,你是倒数第二十五,我是倒数第六。

我刚说完好,卢吃睡就开始打击我,你倒数二十六多少是自己写的,你就是一个英语运气好,比我们多蒙二十几分,这次你一定进入倒数前十。

我坐在她旁边说,这次运气比上次更好。当看到她书桌上有许多文学书,十分好奇,我问她,你啥时搞文学了。她说,增加阅读量,语文作文批卷老师再多给个十几分,我就比你高了。我说,你不知道换班考试我们也站在原地,我们班就是最后一个考场,老师看我们的作文都是闭着眼看的。

她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上次作文没写,给我打了10分,然后划掉了。我估计他是翻到那页就给十分左右,那个老师一定没有想到我没有写。我回到位子上,突然说了一句,我们都在思念一个人。

这句话像从天上掉下来,狠狠地砸在我们两个人身上。卢吃睡淡定地说,我们都没有忘。

考试就像微风轻轻地吹到我身边,我张着双臂享受馨香的软风,心里没有任何考试的烦躁。期末考试那天,我和同宿舍人走在路上,听到后面一个女生在那焦急地说,怎么办?昨晚语文还没有看完。她边说边耷拉着脸,旁边几个女生也在很紧张地保持着这个气氛。

我们几个在前面窃笑,张佳杰回过头说,你们哪个班的,我可以给你们答案。他从回头到说完话总共甩了七次头,我想起李小龙一秒能打七拳。后来我对他说,你这要是铁头功,你比小龙哥还厉害。

那几个女生显然被张佳杰飘逸的头发给吸引住了,但又都不好意思说话,一个女生很嗲地说,讨厌。当时我就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我们把张佳杰的手机号码报出来。然后又对那几个纯情小女生说,你们可以喜欢他的长相,但不能和他睡觉,他已经没有激情了,你们以后没有工作可以找他,他是绿街头号人物。

我猜那几个女生一定在想绿街就和古惑仔里铜锣湾一样,张佳杰一身黑色衣服,然后拿刀到处砍人。“大嘴”笑眯眯地说,绿街没有张佳杰就没有今天。

几个纯情的女生还在那幻想着张佳杰穿着风衣在暴风中站立。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他小时候,披着床单在站的电风扇面前看奥特曼。

这个时代人们都躲在猥琐的地方,从别人背后开枪。

放假的第一天,我就接到崔乐瑶的电话,我听不清她的声音可能是信号不好的原因。在网上和她视频也不流畅,声音断断续续的。我摸着用了三年的笔记本电脑,心想要换了。

崔乐瑶电话里告诉我,她想我了,想来看我。

她这句话让我半天没调整好呼吸,这一个头等舱坐个来回,就是我半年的零花钱。我想她是把飞机当成短途大巴了。我说,长时间坐飞机不好,我每天都在想你。我又说我在写寒假作业。

她说,你发誓没有骗我。

我发誓了,她说,你骗我,你怎么会写作业呢。

我说,我在写英语寒假作业的选择题,很简单,我快写完了。

和崔乐瑶打完电话,我将卡车帽装进书包里,对客厅忙碌的母亲说去图书馆看书。当看到皱纹上写满沧桑的母亲,心里隐隐内疚,这和对杨千松的内疚是不同的,但都是来自内心最深处。

我在咖啡馆坐到晚上八点钟,将卡车帽戴上,大步走到对面的广场。这里每天晚上都会有很多跳街舞的,滑板的。我已经半年没有来了,这里比以前更疯狂。我站在花坛旁,望着这些激情四射的青年,我也看到初来扭扭捏捏的少年,就像我第一次来一样,站在原地望着狂野的舞者无动于衷。

卡车帽被我压的很低,不希望有人觉得我的样貌他很熟悉,也许这里已经没有人认出我了。没有多久一个淡黄色头发的女子对我说,要抽烟嘛,很爽的。我没有理她,我知道这烟里含有少量的K粉,而且价钱不菲。她又说,你戴帽子是因为头发很脏吧,我带你去洗头好不好。

人群逐渐围成一个圈,我听到接连不断的喝彩声和唏嘘声。我撇开女子对我次次地诱惑,挤到人群里面,踩着节奏点动起来,两支队伍的舞步淹没在人群的叫喊声中。

这个地方是我十四岁那年从网吧出来无意

中看到的,我好奇地跟在后面练习,没有人教我,没有人约束我。从那以后,我放假几乎天天在这,我在这里不说话,只是看,只是学,每次在对面的咖啡馆戴上卡车帽来,在回家的路上摘掉。

后来,我让杨千松来这里,他呆了一个小时就拉着我走了。他认为这里是热闹的坟地,不能接受。

我妈发短信催我早点回家。我想到崔乐瑶那天晚上说的你爱你的父母,你的父母也一定爱你。当时,我不以为然,我只想到父母打我,骂我的样子,却忘了他们在夜间给我盖被子,无微不至的关怀,我都忘了。原来,我们每天把内心痛恨的在心里复习很多遍,而那些身边细小的慰问都被脑海的抱怨给淹没。

我准备回家吃妈妈的夜宵,和她做一次真诚的沟通。在我抬头的那一刻,我见到了一个我最不愿意让她在这的人。我看见她和罗芷蕾在笑谈,我想上前和她搭话问她怎么样,但又害怕她质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她突然叫住我,向我走来,我见她今天打扮的和往常不一样,不是非主流路线,很素净。扎着马尾辫,穿着朴素的衣服。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好奇地问她,这里一般不会出现学校的女生,大部分都是社会无工作者或者就向前面那个女子对我说的,带你去洗头。其实也可以说这里是绿街,只不过多了一个活动。

你可以在这里,我为什么不可以。她傲慢地说。

我说,这里不适合你,你快回家。她的回答让我乍舌,反正我以后考不上大学,也不会有公司用我的,不如现在早点接触社会,为以后打基础。我拉拉帽子气愤地说,你不回家,我告诉你家长。

她说,可以啊,我也和阿姨说你的事情。话毕,罗芷蕾轻蔑地说,刘若斯你以为你是谁啊,想管谁就管谁。

卢吃睡对我说,今晚我要在这里通宵。

给我回家,这里不适合你。我点起一根烟,不慢不快地说。

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听你的。她瞪着我,摆出不怕我的姿势。我说,凭我欠杨千松的,凭我是你的好朋友。她冷笑几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散给罗芷蕾,又给自己点上。我一把从上面抓住她的手顺势盖住打火机点燃的火。我说,你在这里买的?

在哪买的关你什么事,我不需要你管,你滚开。

我说,这里面有K粉,你赶快扔了。

大麻我都抽,今天我抽定了。她声音似乎不让我反驳,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犟过。以前,她发脾气从来不会说出坚定的语气。她虽然喜欢武力,但是她不会和自己过不去的。她走非主流完全是因为她穿普通的衣服不像差生,她曾对我说过,我想好好学习,但是老师对我已经完全改变印象了,或许我就不适合当一个好学生。

何必呢?我们都可以做自己心中的好孩子。你不要这样。

老师都不说这句话,你在这摆什么酷,我爱怎么弄就怎么弄,我要高兴了去绿街工作,你管得着吗?她甩开我的手,凶狠地望着我。

你对得起他吗?

我不要你管,走,我们去绿街。她说完就拉着罗芷蕾要走,我第一时间地抓住她的胳膊说,你多少钱?

我们几个人都没有说话,我觉得四周好安静,我听不到扰民的音乐,我听不到男女的欢叫。卢吃睡没有挣开我的胳膊,也没有回答我。她就像个一米六五的布娃娃,需要别人碰才会动。

不要那样。我松开手发觉这句话是我有生以来说得最温柔最伤感的一次。

一万元。我知道她是强忍着泪水说的。

我从口袋掏出一张银行卡,告诉她密码是杨千松的生日。我说,要对得起自己,欠你们的我一辈子都还不起。

你不欠我的。

我把她拉到广场的长廊上,我说,我就是在这开始欠杨千松的,你脑子不能正常点嘛?你是在作践自己。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脾气,我呵斥她。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不走非主流嘛?是因为我想以后好好的过,我来这里只是想宣泄,我怎么知道烟里面有K粉,我怎么知道这里这么肮脏,我准备走的时候,遇见了你,我叫你是希望你能安慰我。她说完就开始哭,哭得歇斯底里,我从口袋里掏出面巾纸递给她,罗芷蕾在旁边搂着她。我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可怎么也开不了口,或许是我对崔乐瑶承诺过我的安慰只给她,上帝知道后把我的安慰锁在了她的身上。

你说你是她的好朋友,最要好的朋友,你为什么一点都不了解她呢,你们男的说话从没有真正动过大脑。罗芷蕾厉斥我,我并没有感觉到颜面无存,我回想和她在一起的几年中,我只知道她生日十一月二十五号,射手座,大方无拘束,善良。我想再想起关于她的事情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抑或我根本就没有去了解过她。我说,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她的事情。

你他妈的的SB啊,有哪个女孩会主动和男生说自己的事情,我要是你,就撞在这根柱子上,不死是老天没有长眼。罗芷蕾对我吼道。突然我想起崔乐瑶,她似乎什么也没有和我说过她以前的事情,知道崔乐瑶的和卢

云婕可能差不多。

我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烟,我全身麻木地望着她们两个。罗芷蕾站起来对我说,考虑过她的感受吗?你做了对好朋友应做的事情嘛?她喜欢你的时候,她同桌对她说,她喜欢你。她放弃你,慢慢喜欢杨千松时,他为了你进入了劳教所。你体会过她的感受嘛?你能感受到一次次悲悯,一次次无助的心情吗?你能知道对世界充满绝望的日子嘛?你能知道卢云婕在笑着和你说话时,内心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吗?

天在须臾间狂风暴雨,然后变成细雨,就像卢云婕瞬间眼泪和现在抱腿抽泣。我扔下烟,走过去抱她,我说,都会没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要哭了。

你爱她吗?罗芷蕾疑龊道。

我已经有爱的人了。我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抱她,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让所有人误会你爱她吗?

我说,我只是在安慰她,我欠她的。卢云婕挣开我的胳膊退后几步,站在雨中,狠狠地瞪着我说,如果你不欠我的,你现在会不会丢下我离开?

我说,别这样,会感冒的。

罗芷蕾去拉她,卢云婕倔强得不愿进来。雨不是很大,但是站在里面没有狂风暴雨的那种快感。我走过去将她拽到我身边,我脱下外套说,有人在爱着你,不要让他梦见你生病的样子,我送你回家吧。

她的脸被雨水和泪水弄得很模糊,就像一幅画被泼上了水,轮廓渐淡。我对罗芷蕾说,你送她回家,以后不要来这地方,穿什么衣服都不准来,这里面的人是不会看你的衣服来对待你的,他们都是笑着的禽兽。也不许找宣泄为借口。

你呢?你是禽兽中的禽兽。今天我和她就在这通宵了,你要是想回家,赶快滚,我不想看到你这种男人,你是男人中最失败的一个,我觉得认识你是我的耻辱。罗芷蕾怒望着我,我心已经冰冷如液氮。我说,我送你回家。看见卢云婕一动不动,我说,都会过去的,都会变好的。她还是不动。我又说,回家吧,我们都是好孩子,永远都是,别再这受凉了。我说完示意她好朋友,帮下忙。

卢云婕她家住在郊区的别墅,我知道在哪,但从没有去过。以前初中老师每天都逼我们周末补课,不去的千方百计的整你,要去就要一个小时一百。我和杨千松曾给老师算过一笔账,一个月四个周末,每个周末补课六个小时,每月一个人就是两千四,当时班里三十人就有一个人没有被逼去,结果第二学期就没有看见他,据说是莫须有的罪行给留级了。二十九乘以两千四是六万九千六百元。加上班主任每月两千,每个月多多少少会收到家长的贿赂,这些家长希望老师多多照顾孩子,我的家长给过几次但是老师并没有照顾到多少。我和杨千松算出来的结果是,班主任每年九十一万两千元。这比当官心惊胆颤地贪污还多,这年头当老师比当官有“钱途”啊。

卢云婕补课前她家的司机总是先送到我家,然后和我一起去老师家。她穿着肥大的校服站在我家门口,邻居都以为我早恋了,后来每次见到我,都是摸着我的头说,长大了。我妈每次给她开门,她都会丢下书包把我妈当做过马路的老太太一样搀扶着。我曾问她,为什么每次都要来我家。她说她不敢一个人去老师家。有一次周末,卢云婕生病了,没有来我家,我妈竟然问我,你女朋友今天怎么没有来。

我站在卢云婕家的客厅里,看到华丽的装饰,我摸着年久的紫檀木,我说,卢云婕,叔叔阿姨呢?偌大的别墅回荡着我的声音。

卢云婕躺在沙发上,她说,我也很想他们。

我坐在她旁边,用蚕丝被将她盖好。她对我说她父母是做官的,她的父亲在外面包了小老婆,母亲多次劝他无动于衷,一气之下举报了他贪污,但是由于父亲的官太大了,没有人改接这个案子,母亲不愿再活在屈辱中,丢下了卢云婕离家出走了。

我听完,心里如慈祥的母亲坐在灯光下一针一针地缝补我伤感的地方,挣扎却不能动。她把头枕到我的腿上,对我说,杨千松会忘了我的,他其实根本不爱我。

我说,我要回家了。未接电话已经有五个了,我只回给母亲一个,马上回家。卢云婕对我说,我每天都是一个人,你就当施舍我一点友情吧。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在班里她都是装作很开心,很强悍的样子,现在却让我感觉她是一个弱小的女子。我说,我母亲会打我的。

我终究还是挣开她的手,在罗芷蕾的叫骂中坐上夜班车,回到家里,两眼通红的母亲抬手就是一巴掌,对我大吼,你小子怎么没有死在外面。我突然感觉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人理解我,强忍住委屈的泪水,我说,我死了你一定笑得像春天盛开的花朵,我死了,你们才不会为有这样一个成绩差的儿子感到丢人。我没有躲开母亲再次抬起的手,我炽热的脸庞就像南方仲夏的地面。我说,你继续打啊,今天你就把我打死吧。母亲气喘吁吁地看着我走进屋子,我打开衣柜,胡乱地往书包里塞了几件衣服,从抽屉把几张银行卡全部拿走,桌子上的零钱也装进口袋。母亲拿着裤腰带指着我说,你今天要走,就不要回来,我没

有你这种儿子。

我说,人家都说母知儿心,我在想我是不是你从垃圾站把我捡来的。我说完,把门轰的一声带上,头也不回的走进电梯里。

南方冬天的晚上就像北方的秋天,我走在灯红酒绿的城市,我听到“嗖嗖”的凉风刮过我的耳边。我突然想到杨千松。第一次离家出走,我和杨千松躲在网吧玩了三天三夜,我和他最后和现在一样走在南方冬天的轨迹上,不同的是,这次我一个人,我有钱,我不知道往哪儿走。我不想打电话给同学,他们现在一定在“冬眠”。前面两个中学生好像当初的我和杨千松,我们俩邋遢地坐在夜市的过道旁,看着夜间晃过的女郎。

半夜三点钟,我被手机振动吵醒,屁股离开微热的大理石。电话是罗芷蕾打来的,她说,卢云婕情绪现在很不稳定。我毫不犹豫地说,我马上来。

夜班车来得很慢,半个小时候我才坐上公交,车上只有我和司机,我抱着书包看外面昏黄的路灯,我不自觉地缩在一起,我害怕像电视里一样,司机把车停下,掏出一把水果刀,让我把钱掏出,我越想越害怕,在还有一站路时,我在心里的压力上被迫下车。我又开始跟着公车跑,因为我突然又想起书上的半夜杀人案。

我大汗淋漓地敲开卢云婕家的门,双手伏在双膝上,大口的喘气。我接过罗芷蕾手中的杯子说,谢谢。卢云婕见到我情绪好很多,她看着我的书包问,你离家出走了?

嗯。

你就在我家陪我好不好。她恳求地说。

我说,好。

我洗完澡已经五点多了,卢云婕和罗芷蕾躺在沙发上睡觉。我一点一点参观她家,一楼到三楼,华丽得无可挑剔。我站在阳台上等待日出。

我在等待中开始缅怀过去,我想到妈妈有种罪恶感从天上掉下砸到我并不宽阔的肩膀上。我发觉自己好像是在内疚,痛苦中度过。我在手机里翻到杨千松的号码想起他对我说的,这个世界自从有了钱,我们就开始虚荣,自卑。有了权力,就有了人微言轻,冷暖自知。我们之所以桀骜不羁,是因为我们心里都有着巨大的自尊感。

卢云婕起来已经十一点了,我靠在落地窗上和崔乐瑶打了电话。崔乐瑶听到女生的声音问我是谁。我说,我和好朋友在一起吃饭。

你的好朋友?女生?她急切地问。

我说,嗯,卢云婕。电话那头在一秒钟内声音大变,她娇滴滴地问我,你爱我吗?我想也没有想地说,爱,love forever。

我站起来看到落地窗里面的卢云婕,我说,我等下和她要去补课。落地窗里面的人咋舌的看着我,我把电话给卢云婕,让她帮我。我深知,要让女生不瞎想,必须骗她。尽管这让我陷入罪恶和迷茫之中,我不希望她挂了电话忐忑不安地猜忌我。

卢云婕把手机递给我,我匆匆地将电话合上。她对我说,你为什么要骗她。

我说,难道要说我和你住在一起。我不想她胡思乱想,我爱她。

你摸着左胸口说最后三个字。

我说,我没有理由不去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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