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取下身上的薄衫随手扔在了地上,只穿着件白色亵衣便坐了下来,黑亮顺滑不逊于女子的长发随性散落,衬得他的容颜除开俊美邪肆外又多了几分不桀。

细长的桃花眼低垂,墨色眸子里多出了一层迷雾,朦胧而迷惑。他视线轻忽地停留在自己左手的红宝石扳指上,低沉磁性的声音说道:“你幼时可养过什么宠物?”

隔着一层墙外便是背靠着墙壁的林立夏,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养的两只兔子,有些无奈地开了口:“有,养过两只兔子,不过都被隔壁人家的狼狗给咬死了。”

自打那以后她就不再饲养宠物,每次想到那两团小小软软的东西被撕咬得血肉模糊她就浑身发冷。

“兔子。可真不像你会养的东西,照我说,你就该养只乌龟。”李毓取笑道,“遇到什么事情把头一缩便以为天下无事了,比掩耳盗铃还来得管用。”

林立夏习惯性地还嘴说道:“那照你这么说你岂不是该养只妖怪?”

额,口误口误,她明明想说妖孽来着,把他和妖怪相提并论?指不定晚上妖怪们就理论来了,理论原因是:妖怪哪有他那么腹黑。

李毓倒没有追究这口误,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以前养过两只猫。”

“那年西域使者来进贡,提了个小小的锦盒,里头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声音,我躲在父皇后头好奇得很,差点就冲上去夺过来。那使者打开盒子指着两团雪白的东西,跟我说这是两只出生不久的九尾猫,我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质问那个使者,既然是九尾毛,那为何他们只有一条尾巴。”他陷入回忆,似乎又看到了那两团雪白柔软的家伙。

林立夏笑出了声,淡淡说道:“想不到你也有这么较真的时候。”

李毓也勾起了薄唇,神色似是怀念:“那时我六岁,捧着两只香香软软的九尾猫喜爱得不得了,照我奶娘的话说就差挂在胸前当护身符了。我给它们取名为朝春和向冬,连课也不去上,只留在宫里逗它们。”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母后当时也是对它们欢喜得很,经常让御膳房做些小点心,和我一起逗弄它们。”

他忽地一声轻笑,微带宠溺地说道:“朝春最喜欢吃的是桂花糕,每次都叼着半块跑上床,弄得被褥上都是糕屑。向冬则是最喜爱喝桂花酿,喝完之后就醉醺醺地在我房里乱逛,时不时就伸出爪子挠挠脸。”

林立夏脑中想象着那幅画面,禁不住笑出了声:“你很喜欢它们。”

李毓点头,神思遥远:“我那般喜欢他们,用膳的时候它们和我在一桌,睡觉的时候它们的小床在我床边,我吃着东西时会念着带回去给它们吃,看着漂亮的珠子时会想象朝春和向冬会多喜欢这玩意儿。”

“母后有一天开口问我要朝春,我当时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每日对着那些唯唯诺诺的宫人着实厌烦,皇兄皇姐们和我又丝毫不亲近,只有对着朝春和向冬时我才能开心。”他仰起头,俊美的脸上满是无助,“朝春和向冬跟了我两年,有次玩耍的时候不小心被向冬抓了一道细细的伤痕,母后见了以后又提了一次把它们给她。我自然是不依,没有将这点小伤放在心上,可过了几天向冬便没了踪影,我抱着朝春找遍了整个宫里都找不到,最后母后冷冷地站在我面前,让内侍丢给我一个盒子。向冬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左爪被剁了下来,血迹凝结成块块黑色。”

“我伸手抱起它,可它却没有向往常一般舔舔我的手指,它只是耷拉着脑袋,冰冷异常。朝春开始厉声长叫,一下又一下地舔着向冬没了爪子的那只足。我抬头询问母妃向冬为什么会死,母妃说是她叫人剁了向冬的爪子,只因为它抓了我一下。”

林立夏听到这里已经褪去了笑容,看不出任何情绪地继续倾听。

“母妃又叫人从我手里抓走了朝春,朝春咬那人一口,那人将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朝春咽呜了一声向我跑来,却被那人掐住脖子提了起来。我心疼得要命也气得发狂,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往那个人砸,朝春回到了我怀里,我甚至还来不及安抚它,母后就温柔地叫我杀了它。

“我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眼前的母后,我的母后从不会那样阴冷地看着朝春,不会那么温柔却无情地叫我杀了我的宝贝,也不会不顾我的意愿就叫人在我面前掐死朝春。”李毓墨黑的眼底藏着浓郁的痛苦,声音也压抑了起来,“母后最后将朝春和向冬扔在我的身边对我说,我可以拥有我想要的,可以得到我喜爱的,但是决不能付出真心。”

他抬起自己的手掌,眼神空洞:“我抱着朝春和向冬在殿里跪了一夜,可它们的身子再也没有暖过。”

林立夏眨了眨泛起水意的眸子,努力压下心底的酸楚。彼时他才是八岁的孩童,有着心爱的宠物却无力保护,生生看它们死在自己的面前,而凶手却是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告诉他,他不能真心地去爱。心底猛地生出心疼的感觉,他曾经也是个与旁人无异的天真孩童,可他的母亲却剥夺了属于他的纯真情感,冷酷地要他独情绝爱。

李毓自嘲地笑了笑:“十岁那年我身边得了个要好的内侍,他不向别人那样对我恭恭敬敬,反倒时常和我对着来,我与他斗的次数多了也觉得他有趣,我潜意识地想要忤逆母后的话,于是便又和他形影不离了起来,我并没有想害他,因为我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林立夏声音有些虚弱:“那……后来呢?”

“后来?”李毓闭上了眼睛,回忆起当时的画面,“他被绑在木桩子上,而母后将弓递给我,叫我亲手杀了他。”

“我愤怒地砸了弓,上前去解开他的绳子,可他却说……”

“他说,殿下,请你杀了我。”他再睁开眼睛,眼里满是痛楚,“他叫我杀了他,因为今天他若不死在我的手下,他年幼的弟妹就会被杀。”

他双手紧紧握拳,青筋暴露:“我动了手,亲手将箭射进了他的胸膛,他的血溅到我身上的白衣,鲜艳得就像那天早上我们一起吃的红梅。我看到他最后动了动嘴唇,说,谢谢。”

林立夏轻咬下唇,眼泪滑入嘴里有些苦涩,她不能阻止自己心里剧烈的疼痛,原来他们是早就被遗弃的孩子,不论原因什么,都被遗弃。李毓说完之后便没有再开口,那些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痛楚和无奈是他最隐秘的愧疚,他将它们告诉了她,只因他想让她了解他的过去。

林立夏也没有说话,她抬头看着星空里寥寥的几颗辰星,安静而淡然。她知道他要的并不是她的安慰或者同情,她知道了属于他的黑暗往事,而她能做的就是这样安静地陪着他,在这个心灵慰藉的夜晚。

总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发生了改变。嘘,别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几日林立夏依旧在忐忑不安的担心中度过,李毓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可他却不允许任何人进他的房间,除了每日隔着墙和她说几句话,其他时候就安静地待在屋子里。

她依旧时常和他斗嘴,即使心里多焦急也不显露出来,只有麦穗才知道她一夜一夜失眠,难以入睡。

村里其他的患病者在一开始的稳定之后又发生了变化,好几个人已经严重了许多,林立夏看着紧闭的门呼吸困难,双手紧紧地捏在一起。

隐奇为什么还不回来?!

七天之后隐奇终于回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个大夫。林立夏冲上去就皱着眉头对隐奇说道:“药带来没?你怎么才回来!”

隐奇对她的怒气有点莫名其妙,可还是回道:“去找这位大夫的时候花了点时间。”

林立夏看了那大夫一眼又继续对他说道:“把药方子拿给我,你带这位大夫去给爷看看。”

隐奇浓眉一皱:“爷?”

“爷也染上了。”她面目好似镇定,可拿着药方子的手却有些颤抖。

隐奇一语不发拉着大夫就走。

大夫和隐奇出来后没多说什么,只吩咐了麦穗去煎药,又去山上采了些药材捣弄。林立夏没有掺和进去,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神情淡然。

五日后李毓身上的疹子总算褪了下去,也从原先那房间移到了别处。可不知为何却昏迷不醒。隐奇隐忍着怒气问大夫是怎么回事,大夫只是笑笑说过几天就好,这位爷身子有点虚,好生照料着就可以了。

林立夏端了药碗就进了屋,床上的李毓仍是俊美无俦,只是那总是闪着邪魅光泽的桃花眼紧紧地闭着,乍一看倒还真像个温文尔雅的美公子。她勾起唇角笑了笑,切莫以貌取人啊。

她动作轻柔地扶起他靠在自己肩膀,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起了药,一边还细心地用锦帕拭着药渍。那么近地看他发现他的皮肤真的是好得不行,她伸手恶意地戳了戳,满意地看到他苍白的脸浮现了些许红润。

“李毓大爷,你可得快些醒,你要再不醒我可就又溜了。”她坐在床边支着自己的下巴说道,杏眸里有着淡淡的笑意。过了一会她起身想走,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衣袖被他紧紧地攥在了手中,怎么拿都拿不出来。

她最终还是妥协,趴在床边观察着他精致的脸,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她已经许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隐奇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他那总是高高在上一脸慵懒笑容的爷正目光柔和地看着床边安睡的女子,仿佛在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事物。

隐奇无奈地退了出去,留给他们安静的空间。他刚才才从大夫口中得知,爷两天前就醒了。

林立夏模糊中觉得有温热的东西在唇上辗转,轻轻呜咽一声却被瞬间攻占,她被迫睁开了眼睛,却对上了李毓那闪着熟悉暧昧之色的桃花眼,当下竟然忘记了他占便宜的事情,唇角带笑地说道:“你醒了?”

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三个字,你醒了。

李毓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闻着她淡香的肌肤带些撒娇地说道:“明日就陪我吧。”

她笑得如春风拂过,一手扯开他在腰间捣乱的大掌:“一切都听爷的。”

李毓桃花眼眯了眯,看看自己的手掌,再看看转身离去的林立夏,有些不爽。

她不是说一切都听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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