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嬷嬷、安顺、小于子等人看到自家主子那听到那番主子、奴才的言论后,一直在那愣神,就连用膳都没用多少,互相看了一眼,看来该下点猛药。
饭后,尼楚贺仍像往常一样,围着自己院子走了几圈消消食。
在这时代没有电灯,也没有啥娱乐活动,大家一般都睡得很早。但尼楚贺在现代时习惯了晚睡,太早了睡不着。晚上闲着没事,一般都把几个伺候的叫在一起聊聊天,说说八卦。
“外面的人都说四爷天天冷着个脸,难以接近。你们在府中有见过主子爷吗,他长啥样啊。”尼楚贺问府中原本的几个人。
“奴才们之前不是前院里的奴才,是轻易见不到主子爷的。而且主子爷出行时,都会提前有小太监清道,怕人冲撞到的,哪里能那么幸运见过主子爷。而且就算见到了,也不敢盯着主子的脸看,那是犯上的行为,会被管事的惩罚的。”琥珀道。
“奴才之前在花园当差的时候,远远地瞧见过主子爷的身影,感觉很有气势。至于脸长啥样,是看不清的。”小于子说。
“那就是都没见过。”
“格格别急,等主子爷回府后您就能见到了。而且到时候托您的福,我们几个也能见到主子爷。”玛瑙还以为自家主子是心急见到主子爷,连忙安慰。
真谢谢您呢,但你主子我现在暂时还不想见到你们家主子爷。他一回来就意味着争斗开始,你主子我还想过两天清静日子。尼楚贺想。
“我看你们都说主子爷宠爱李格格,不怎么搭理乌雅氏。李格格长得确实漂亮,但乌雅氏长得也不错啊,他怎么就不喜欢呢。你们说四阿哥是不是就是喜欢李格格那一种长得艳丽明媚的。那你们家格格我也不是那种类型呀。”
“奴才们哪敢揣测主子爷的喜好。不过主子爷一般都是睡前院的时间居多,来后院的时间比较少。李格格那边据说一个月也就几次,也只是跟其他人比起来多点。”怕自家格格因为还没见到主子爷,就对宠爱丧失信心,连忙安慰。
“你们主子爷本来就少来后院,现在后院里一个福晋、六个格格、四个侍妾,以后肯定还会更多 ,他哪里頋得过来噢。”
安顺一听,机会来了,“格格,您不知道吧,咱们府上原本有三位侍妾,后面万岁爷将您和马佳格格赐给主子爷后,德妃娘娘又赐下了两位侍妾,共有五位侍妾。但上次请安时来的却只有四位,还有一位去哪里呢,你知道吗?”安顺问。
“上次请安的时候,福晋不是说只有四位吗?”
“说出来怕吓着您。还有一位已经去了。”安顺道。
尼楚贺一惊,看样子是非正常死亡的,不然也不会说怕吓着自己。到底不想被人蒙在鼓里,问“怎么去的。”
“李格格一向受宠,在府里一向嚣张跋扈惯了,养成了不如意就拿人泄愤的习惯。宋格格、乌雅格格和武格格,到底与她平级,她不敢做的太过分。那就只有比她地位低的侍妾们能当她的出气桶了。就算侍妾们知道她的为人,事事敬着她、躲着她,躲在自己院里不出门,李格格也会特意跑到侍妾院里,磋磨她们一番。”安顺道。
“福晋和主子爷都不管的吗?”
“李格格受宠,福晋只要李格格不威胁她的正室地位,不闹到她的跟前,基本上都由着她,毕竟她也不愿意得罪主子爷的宠妾。而这种事情,谁会告诉主子爷呢。李格格、福晋不说,其他人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侍妾们更是一年到头见不到主子爷一面。就算见到了那又怎样。主子爷是会相信自己宠爱的人,还是侍妾们的话。”
“自万岁给您和马家格格赐婚后,紧接着德妃娘娘又赐下两位侍妾,后院的主子们都很不高兴。其他人还好,最多在自己院中摔摔打打。而李格格不一样,她不会把火气憋在心里。您二位还没入府,那二位侍妾是新来的,德妃娘娘还在看着,就只能是其它侍妾来承受她的怒火了。
有天请安,她借口安侍妾对她不敬,让她在大太阳底下跪了两个时辰,然后又罚她抄写佛经,要她跪着抄五十遍佛经。也许是跪多了,安侍妾受不住病了,要请府医,她也说人家装病来陷害她,不让府医给人家瞧病。安侍妾就这样熬不过去,走了。”
尼楚贺心中一片冰凉,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那李氏怎么还好好的,害了条人命,她就没受到什么惩罚。”
“福晋罚李格格禁足半月,抄写五十遍佛经。”
“一条人命,就換了这么个不痛不庠的惩罚。”
安顺道,“李格格说了,她只不过就是惩罚了个对上不敬的奴才。对上不敬,不就应该受罚吗。至于死了,那不是病死的吗。又不是她让安侍妾病死的。至于不让请府医,她说了她以为是安侍妾装病,装病不让请府医。既然是真病了。她没说真生病的安侍妾不能请府医呀。请了不来该找福晋作主呀,府医不是福晋管着的吗,关她李格格什么事呢。”
“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呀,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尼楚贺实在无法接受。“她家里人就没有来闹过。”
“有什么好闹的,她是病死的,这年头病死的人多了去了。她是包衣出身,能够进入皇阿哥府当侍妾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家中还能得府里几分照拂。现在去了,家中还能得一笔四贝勒府给的丧仪,她家人还高兴着呢。”
“人命就这么不值钱。”
“主子的命是命,奴才的命本就不是命,是随时可以丟弃的。不值几个钱。”小于子悲凉道。“自净身后这些年奴才见到的因为差事没办好,或是得罪了人,被下狠手磋磨至死的奴才,多了去了。”
“可她不是已经成为了侍妾,已经成了主子了吗。命丢了,就不会有人过问。”
“连她家人都不在乎,又有谁会在乎。而且就算过问又能怎样,李格格已经受过惩罚了,还能把她怎么样呢。李格格受宠,而安侍妾不受宠,甚至主子爷连她的存在都已经忘记了。她的命连福晋身边的大丫环都不如。如果主子爷在福晋身边没看到她常用的丫环,可能还会问一声,但安侍妾,主子爷很大可能连问都不问。”
“李氏她怎么敢谋害人命的。”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接受了二十几年人人平等观念的尼楚贺实在接受不了这里的人把人命当儿戏。
“因为她有依仗,她的依仗就是主子爷的宠爱。她生下的几个小主子。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除了安侍妾外,李氏院子里命没了的奴才这些年已经有好几些了,都是李氏或是亲自或是命人动的手下。李氏院中的奴才经常有人一身伤。这些福晋、主子爷不知道吗。不,他们都是知道的。作为府中的掌权人,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们。他们只是认为奴才的命无关紧要,死了換人伺候就是。”
“可安侍妾是主子呀,她已经是四阿哥的侍妾,已经是主子了。”
“格格你错了,在这大清朝,主子只有一家,他们姓爱新觉罗。其他的就连宫中的主位娘娘们,都是奴才。
而在这四贝勒府,主子只有一个,就是四阿哥,其他的都是奴才。就连福晋也只是半个主子而已。
而格格,你也是奴才。虽然我们称您为主子,但实际也是四贝勒府的奴才,只是身份高一点的奴才罢了。
即然都是奴才,那在爱新觉罗眼中,就没有高低之分了。
如果有一天,您不受宠,那下一个安侍妾可能就是您了。
而且如果那人再心狠一点,可能您的家人也会受您牵连。”白佳嬷嬷重锤落下。
尼楚贺吓一跳,盯着白佳嬷嬷,“有天我也会成为安侍妾,还有可能牵连家人。”
白佳嬷嬷也不避开她的目光,直直地回视她,“您的出身是府中除福晋外最高的,所有后院女人,包括福晋都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她们只是在等,等四阿哥回府。她们得确认你是不是会得到四阿哥宠爱。
如果您得主子爷的宠爱,再加上您的身份,她们轻易不敢对您动手。
但如果您不得主子爷宠爱,而您的身份又碍她们的眼,她们只会联手先把你除掉。甚至为了不让您的家族报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牵连到您的家人,那不就没人找她们复仇。
这种事不是没有先例不是吗。紫禁城又不是没有传出过某位妃嫔,祸及亲人,或是灭族或是流放的事情来。”
是啊,自己看宫斗剧、小说,甚至历史书中,不都有这样的事情。
自己这些天都在想些什么呢。想着躲在自己的院落过养老日子。任他人风雨飘摇,我自巍然不动。哪有这么容易,那些女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看看从自己院落中找出来的那些东西,敬茶时的遭遇就知道,自己是无法置身事外的。这几天的安稳,不过是因为四阿哥还未回府而已。而且这几天就真的安稳吗,不过是自己选择了不看不听不想而已。
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逃避些什么呢。自己已经进了四阿哥后院,害怕、逃避又有什么用。因为害怕而躲在自己的院落中,别人就会放过自己吗。不会,她们只会因为看出自己的软弱而更加变本加厉。到时真会像嬷嬷说的,不但害了自己,也会害了那些疼爱自己的家人。反而跟她们斗上一斗,让她们看出自己的利害,她们反而不敢随意出手。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自己虽然一直接受的是与人为善的教育,但也没说都要被人害死了,还不反抗,由着他人大刀砍下。
对了自己害怕的是她们那层出不穷的阴私手段,而不管是原身还是自己,都不曾接触,怕斗不过她们。自己也害怕她们那把人命当草芥的态度。而自己不同,把生命看作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在争斗中,肯定会有人会受到伤害,自己不敢也不想自己或直接或间接地伤人性命。
但如果不跟她们斗,受伤害的只会是自己、自己身边的人、自己的亲人。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是哪边比较重要。
想想自己刚来时的雄心壮志,想着要断了弘历的晋升之路,甚至还想着根本就不给弘历出生的机会。想着要多生孩子,多给他们灌输些现代的先进思想,甚至想着要让他们知道那百年国耻,要让他们取代弘历,改变历史,不让那些事情再发生,甚至还要找机会平了那小岛。
那为什么自己会变了呢,就这几天看上去平静舒适的日子。尼楚贺你实在该死。
尼楚贺,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富察府那些原主的亲人,你都已经没有了退路。你只能跟她们斗到底,而且只能赢不能输。有着系统的帮助,有着系统商城中那五花八门的商品,你算得上已经立于不败之地,那你还怕个锤子。
现在又没让你上战场真刀真枪地跟人干,只是后院争斗而已。后院之争说到底不就是争男人的宠爱跟养孩子。自己虽说可能不如她们能讨四阿哥喜欢,毕竟她们以男人为天,哪个男人能抵得住一个眼里心里都是自己的女人;而自己受的教育是一夫一妻,一个公用男人,自己有洁癖,无法骗自己受上他,更不用说骗过那人精子似的四阿哥了,那就只能在孩子上下功夫了。有系统在手,自己生、养孩子无忧,那就在孩子数量跟质量上超过她们,让历史上原本子嗣稀少的雍正最后只能选择自己的孩子。我就不相信身为自己府中众多子嗣的生母,且身为满洲贵女,对那位置有想法的四阿哥会不保护好自己。
打定主意后,尼楚贺感觉人都变轻松了。既然决定要斗,那就要做好准备了,府中的情况要赶紧摸清楚了。
转头吩咐下去,“安顺、琥珀、玛瑙、小于子,你们几个原本就是府里的人,想必在府中也有些人脉,你们尽快摸清楚府里的情况,有要使银子的地方不要吝啬,找香秀支取。”
“香秀,你先拿些银两给他们。”
“奴才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