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悠也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周沅是故意的。他没有必要杀李淮,因为他知道她根本不可能会和李淮有什么,只不过是故意来戏耍她。

但苏悠恼他, 却也不敢现在就表现出来。

旁边的李淮收回了目光, 拿起了脱下的外袍, 朝她扶手。苏悠让他留下等张伯过来,他却笑笑,十分落寞地就往外走。

虽然有些伤人,但比起委婉拒绝, 直接表明她与太子直接的关系, 是最快让他对自己死心的办法。

阿俏不知道苏悠已经提前回来, 一早去找了赵六郎,这会儿两人又从都察院回来,刚好碰见李淮瘸着腿, 又带着一身伤的从里面出来。

“李先生你怎么了?”阿俏跳下马车,上前去扶他。

她与李淮是表兄妹, 一起玩大的, 她当李淮是哥哥,所以见他受伤也是极为担心。

李淮见她身后的人,笑着摇摇头,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手。

赵六郎倒是看见了在门口的予良便也知晓了周沅在里面, 他倒不会认为李淮这鼻青脸肿的伤会是周沅揍的, 但也觉得蹊跷,走上前问道:“李公子身上这伤是何人打的?”

李淮张了张嘴,实在不方便说话, 干脆摆手,不想再提了。

阿俏顾不上这头, 又着急忙慌地又跑里面去了,厅堂里两人还站在一块,气氛莫名诡异。

苏悠拿着伞正要出去,周沅则握着她的手腕不松,两人僵持在那。

上回周沅去万安时,阿悄并没有见过他,所以看着苏悠与陌生的男子在一起虽觉得好奇,却也并未问什么,只道:“苏姐姐你可有受伤?”

苏悠的手还被抓着,她试着抽回也没抽动, 吸了一口气,终是妥协,把伞递给了阿俏嘱咐道:“李先生受了伤,你快些将他送去张伯那。”

周沅的面色冷若寒霜,一看就是脾气不好的人,阿俏看着苏悠被他拉住,想前帮忙,到底还是没敢伸手出去,只点了点头:“那苏姐姐......你呢”

苏悠缓缓脸色:“我没事,你先去吧。”

“好......”

赵六郎识趣地没进去凑热闹,跟着阿俏一起将人送走了。

厅堂里,见苏悠没有再追出去的念头了,周沅才松开了她的手。

李淮受了伤加上方才那一幕,这般双重打击之下,苏悠到底于心不忍,想着递把伞或是帮他雇一辆马车回去,但也只转了个身,便被周沅挡住了。

又是个不知力道的,将她的手腕勒红了一圈。

周沅自是瞧见了,心里也嘀咕,她这身皮肉当真是碰不得,稍稍用力便起了印。

语气缓了缓:“苏姑娘方才那举动,是考虑好了吗?”

明知故问,一副欠欠地模样。

苏悠闷着气,撇开头,不愿意再与他说话。

周沅却捉着她的眼神来问,语气绵绵,一股无赖之气:“孤帮你解决了一个烂桃花,你应该感谢孤。”

继续没脸没皮的讨要好处。

受着威胁,又被骗,还要看他百般无赖,苏悠心情被他搅的乱乱的:“我答应殿下什么了吗?殿下本事大的很,我能有什么用处?”

“所以……你是想赖账了?”

苏悠看着他,静默了一会儿,然后皱眉道:“殿下该知道,你这些招数对我没用!”

苏悠还散着发,微卷长发自然的垂落两鬓,许是才沐浴完,脸颊眼圈都有些红红的,便是生气也瞧不出什么凶意。

周沅道:“生气了?”

他又伸手要去握她的手,苏悠躲开了他:“殿下回去吧!”

他不意外她会有这反应,但对比起那张淡漠的脸,能生气也好一些。

周沅也装作没听见她赶自己,兀自坐了下来:“你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

苏悠回了头,看向周沅。

“秦府拿着血玉生事,又用太后威压你,他便去话堂子里让说书改了戏文,将你说成无所不能,惩奸除恶的青天女官,然后被那些贪官污吏所害。言词激烈,愤愤不平,倒是为你挣了不少面子。”

苏悠没有想到李淮竟然为她做了这些。

“可你觉得这些秦府能忍得了吗?他背后的人又能容他这般妄议吗?”

必然是不能的,所以李淮被打,就是被自己自负愚蠢的行为所导致的。

但苏悠想到李淮是被自己拖累,心中是愧疚的。

周沅瞧她这模样,轻哼一声:“若不是他逞能,对着话堂子的人言无不尽,孤也不至于会被参,你也不会被连累到去都察院受审。”

如果不是李淮将苏悠在万安做的事情一件件都说了出去,恐怕现在还没人知道。如今明目张胆地去教说出来了,自然就会变成有所图的意味了。再添油加醋,拿此做文章,将这些发酵成苏悠野心肆起,与太子狼狈为奸,有所图谋。

这个疑心种下,后续问罪,便怎么都洗不干净。

“如此,你还觉得他无辜?”

苏悠怔然,没有想到周沅被参,竟是因为这个。

“可李淮也.......”

“他什么?不识事端,不解其中,纵然是是好心,可擅自多言只会给人带来困扰。你与他终究不是一路人,有些话便该在一开始就说清楚。”

坐在那的人少了些风流气,转而变得肃然起来。

“今日的事就当给他一个教训了。”

听到此时,苏悠的气缓了些。

李淮若真的做了那些事,秦府的人恐怕都不会留下他的命,但他能逃脱出来,多半是因为遇见了周沅。

如此一来,自己当真是错怪了他......

不过他刚刚的威胁自己的行为实在可恶,苏悠便也没说什么软话。

但她不说,周沅也能猜出她几分心思,解释道:“孤今日来不是来特地救他,而是要来见你。秦府与都察院受审一事,都是冲着孤来的,你在都察院这几天孤并非是不救你,而是你在里面待着,才能安全出来。”

苏悠:“哦......”

这件事情赵郢真与她说过,她也没放在心上。

“旁得你不必担心,但有一事还要你帮忙。”

苏悠直言拒绝:“殿下既然只道他们要拿我来对付你,今日便不该来此。”

保持距离才是安全。

何况她现在对他都开始有了警惕,总觉得他又是在哄骗自己。

周沅曲指转着手里的茶杯,盯着她那张防备自己的脸,随后又放下,起身:

“此事,你必然会答应孤的。”

.

周沅如同甩不开的牛皮糖,总爱缠着她。

苏悠本以为只要给父亲翻了案,便能远离朝中之事,可如今却好像无论如何都与周沅脱不了干系。

她坐在房间,还在琢磨着周沅白日说的话。

他说那些人都是为了对付他,应该也是指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应该是嘉惠帝授意的。

当初旧案与香典司贪污嘉惠帝没有治五皇子的罪,只是将他禁足,所以当下的情况来看,十有八九是嘉惠帝想解了五皇子的禁足恢复其身份,便开始找周沅的麻烦了。

但有一点周沅猜错了。

她不是被他牵连,而是嘉惠帝想趁此机会处理了她,才会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她从前不知朝堂事,便觉得事事该求个公正,求个无愧于心,可如今陷进其中才发现,波谲云诡,瞬息万变的朝堂,一切都太难。

她以为孑然一身便可无所顾忌,才信誓旦旦与嘉惠帝承诺,证明自己能助力新政。可她却忘了,有功不忠,便也不会有好结果。

她与周沅关系从翻案时就绑在了一起,即便她现在顺从了圣意,嘉惠帝也不会全然信她。

而如今周沅让她帮忙,是因为荣国公献给嘉惠帝的丹药,竟然是妙惠师父给的。

荣国公嫁孙女不成,便献丹药求得嘉惠帝的荣宠,存了什么心思显而易见。所以周沅才会让她出面去问清楚妙惠师父是否知情。

她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

苏悠收拾着明日要去静慈庵的东西,许妈重新灌好了汤婆子,一边铺床一边与苏悠说了李淮的情况:“伤不算严重,但也要好好修养些时日。阿俏姑娘说要去报官,可李先生宁死不去,不知姑娘要如何打算?”

被人打得如此惨,也能忍气吞声,许妈都有些看不下去。

“李先生今日是因为血玉才遭遇了此事,自然是要替他求回公道的,但朝中事多变,眼下冒然报官,恐怕会耽误他开年的春闱。”

秦舒官居正四品,士子告朝廷重臣,这是要留污点的。

苏悠也有些愧疚:“今日是太子救的他,没有人比他知晓这其中的情况,待事情了结后,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周沅今日的意思,怕是也不打算留着秦舒了,所以没必要因这一时而误了前程。

明日便是苏景修的忌日,苏悠该去静慈庵祭拜,早早的便歇下了。

晨起时外头还在飘大雪,院子里的海棠树枝上铺着层层雪,屋檐下也冻得全是冰棱。许妈伺候着苏悠穿戴,又备了两个手炉。

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但许妈见了却觉得有些奇怪:“姑娘,这好像不是奴婢昨日雇的那辆马车......”

苏悠平日出现雇的马车要小一些,坐在那的车夫身量也不对,一身灰袄,浑身裹着只剩了双眼睛在外面。

即便是这样,苏悠还是认出了他。

予良也主动上前来朝她躬身行礼,然后替她拿过许妈手里的东西:“苏姑娘快些进马车吧,外头风大。”

原本苏悠是打算与许妈去静慈庵的,可周沅跟来,许妈便没办法同行了。

不过许妈知道是周沅,也并不担心,想着时下除了太子,没有人会更上心她家姑娘了。

早起就出行,下雪行得慢,近一个半时辰才到山脚下。先前静慈庵被烧,苏悠便让人里外里都重新修建了,从山脚下看上去倒是比之前瞧着更气派了些。

马车不能上山,还需要走一小段路,虽然路上的雪明显是被妙惠师父铲扫过的,但泥土混着雪都积了冰还是有些行走不便。

苏悠几次差点滑倒,都是周沅眼疾手快给扶住了,最后实在瞧不下去,便将人牵着走。

他抬手替她将斗篷上的帽子给戴上,毛绒绒的大帽檐盖遮了一半的视线,苏悠抬起头时,便只见露出了下半张脸。

小巧挺立的鼻尖,微张着的柔嫩唇瓣,如浸染了薄红海棠,晶莹红润。

让人瞧着喉咙一紧。

出门时苏悠特地穿了厚夹衣厚襦裙,外面还罩了厚厚的斗篷,方才坐在马车里,还裹着狐裘,抱着手炉。

闷了一路,脸颊也闷得红红的。

她刚要将帽子拨回去,周沅却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戴着吧,山里冷。”

苏悠真的瞧不见路,完全被拉着往前走。

妙惠师父知道苏悠今日会来,如同往常一样,早早的就准备了祭拜的东西。

她前来迎人,见周沅也来,弯眉笑得慈祥:“两位施主里面请。”

灵殿布局也没怎么改,但因为先前起了火,如今前后都开了门窗,整个灵殿十分敞亮。

两人随着妙惠师父的指示,燃香祭拜,又都给添了几勺灯油,一切事毕才退到了殿外,独留苏悠一人在里面烧着纸钱。

周沅站在廊下望着院子里的槐树,不知在想什么。

妙惠师父走上前:“这颗槐树还是叶夫人在时给种下的,算算时间,也有二十年了。”

叶氏在苏悠出生那年种下的,今年也刚好二十。

“在那段极其艰难的日子里,小施主每次来静慈庵祭拜,也会一个人在这槐树底下坐很久。”

“小施主曾说,她不祈求自己能有多顺遂如意,只希望殿下能好好活着,找寻到自己所要的。”

“不知殿下心中所想,如今可如愿了?”

周沅如今已经是东宫的太子,能从边关回来,将来也必定能执掌大权。

这样说来,他应该是完成了自己心中所愿。

大雪,廊檐地上也积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被压断的槐树枝刚好掉在了周沅的脚边,他弯腰将它捡起来,深邃的眼眸里,很是平静:“妙惠师父知道今日孤会来。”

“贫尼知道。”

“既然知道不该参与这朝堂的纷争,为何还要如此?”

妙惠师父笑道:“贫尼此生只伴这青灯古佛之下,怎会有世俗的贪欲之念。只是因果使然,贫尼曾经欠下的承诺,不得不还。”

周沅道:“妙惠师父恐怕还不知道那丹丸,最后献给了谁。”

一片默然。

“那丹丸,献给了当今的圣上。”

妙惠师父合掌并于胸前,有些愧疚道:“阿弥陀佛,贫尼罪过。”

荣国公当初来找妙惠师父时,只称自己年过花甲病痛缠身,需要有强身健体之效的丹丸,却也不曾说是谁要。

妙惠师父想着自己许下的承诺,也并未过问。但这丹丸,她是与荣国公说清楚的,只能短暂的掩盖病痛,并非长久之计,若服用过量,还会有不良的反应。

她也只给了一瓶的数量,按照十日服用一次,如今应该早已经用完了。

但若荣国公将其献给了嘉惠帝,便说明他拿着药,重新去调制了。

所以,妙惠师父才会称自己“罪过。”

“贫尼愿认罪伏法,还请殿下莫要牵连小施主,此事她并不知情。”

丹药献给了嘉惠帝,倘若吃坏了龙体,追起责来,她便是死罪。

妙惠师父虽然知道两人的过往,但却并不能确定周沅会不会因此迁怒与苏悠。

周沅捻了捻手里断裂的枯枝,仍是一脸淡然:“你放心,孤并没有问罪你的意思,孤相信她,自然也相信你。”

妙惠师父旋即松了心,合掌,躬身。

周沅轻声道:“你方才问孤有没有如愿。”

然后缓缓抬眼看向那灵殿。

“应该,快了。”

……

时值年底,天色晚的早,寒风郁积,风雪迷蒙。

下了一整日的雪,沿途四处都被大雪封了路,车马不宜骑行。尤其是现在,雪盖得厚厚地,若要回去恐怕夜里都得困在山间。

苏悠与周沅随意用了些晚膳,便准备各自回禅房歇息。

但在歇着之前,苏悠还要去找妙惠师父,周沅吩咐他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去问清楚。

“她晌午便走了。”周沅忽然道。

“妙惠师父要去哪?”苏悠一脸茫然。

“孤哪里会知道。不过她叫孤看着你,要你别担心,她云游惯了,时候到了自然就回来了。”

“可丹药的事我都还没帮殿下问清楚。”

虽说妙惠师父向来随心,可这年底了,怎么突然又要下山?

苏悠顿了顿,看了眼周沅,问道:“殿下与妙惠师父说过此事了?”

“嗯。”周沅没否认,“如你所说,妙惠师父并不知情。”

“.......”

还要需要她帮什么忙呢?还特地选今日跟她一起来。

禅院前的松桂被雪压得低低的,廊下纱笼那一点点烛光迷茫地笼罩着黑夜一切,显得这夜里极其的清冷。

苏悠坐在案几前抄着佛经,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心。

依妙惠师父的性子,知晓荣国公将丹药献给了嘉惠帝,心中定然生了愧疚,所以才会想着去云游攒功德赎罪。

这避开自然是好的,□□国公迟早会发现周沅查到了丹药之事,万一想派人去对妙惠师父不利,岂不是危险。

妙惠师父对苏悠来说也是亲人般的存在,她始终放心不下。

外面的海棠树的枝条被压断了,雪簌簌落下,苏悠闻声也望了眼窗户,停了笔。

周沅应该也还没睡吧。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打算。

苏悠推开门,见对面的屋子果然还亮着灯,她轻合上门,走向对面。

院子里的雪已经没过了脚腕,苏悠尽量顺着先前脚印走,免得湿了鞋。

可走到屋檐下,却始终不敢敲门。

她先前那般拒绝他,要与他撇清关系,如今又贴上前去求人帮忙,自己都觉得她是个唯利是图的。

纠结一番,终是决定敲门,骂就骂吧,她都受着。

可刚抬手,屋内的灯突然熄了。

苏悠手停在了半空。

叹了口气。

罢了,明日再说也不迟的,也不急于这一时。

她刚要转身,身后的门突然打开。

周沅衣带整齐,站在门口,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苏悠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打扰到了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是想来问问殿下,妙惠师父她.....”

“先进来再说。”周远将门打开,侧过身。

苏悠顿了顿,还是进去了。

周远重新点燃了蜡烛,转过身才瞧见杵在门口的人头发衣服上全是雪,脚上穿着的并不是来时的云靴,脚背露着,已经湿到鞋袜里了。

这两个屋子不过几米的距离,不用想也知道人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

苏悠来时的靴袜都已经湿了,如今还在屋子里烘着,所以脚上穿着的是禅房里备着的浅口粗布鞋。

斗篷也是刚刚出来的急,一时忘了披上。

“你不睡觉,来孤这做什么。”

苏悠先瞧了一眼,周远床铺上的被褥整齐,他身上的衣服也穿着整齐,瞧着刚才好像是要出去。

她问:“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周远解下身上的大氅:“没有,孤只是瞧着有人影在外面晃着,觉得可疑。”

便是有,在她进来的那一刻,也不会有了。

苏悠打算问完就走,所以只站在了门口:“荣国公献丹药的事,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既然查到了,想必也是要动手了。毕竟荣国公此人本就是个利己之人,王语然嫁不成,如今靠献丹药,苟在了嘉惠帝身边。

但不管他是回靠了五皇子,还是投靠嘉惠帝,对于周沅来说都不利。

苏悠说完,静静等了一会儿。

周远没有回答她的话,双眸微微沉着,然后把门关上:“你不冷?”

苏悠对他关门,下意识就有些怯:“我只是来问问,若殿下不打算告诉我,也无妨的。”

言毕她转身就要走,怎么说这会儿也已经夜深了,确实不太好。

“你这般问,就不怕将来与孤又纠缠不清了?”身后的人忽然问。

他们俩之间现在是明细账分明的,若再往深了去说,便该逾矩了。

苏悠开门的动作一顿,回身道:“事关妙惠师父的安全,还望殿下告知。”

周沅挑挑眉等她下文,然而并没有。

他收回了目光,然后背过了身。

显然这不是他要的回答。

苏悠捏紧了袖口,虽然有准备周沅是这样的反应,可很多事情她不知该如何解释,也无法一下说出口。

就像他们之间经历的四年无法忽视,而现在两人早已超乎寻常男女关系的当下也不能不作数。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回不了头,也逃不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互刺对方。

她收回了手,声音很轻的,回了一句:“我与殿下的关系,本就不算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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