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波劳累，外加悲痛过度，莫凡整整昏睡了两个时辰。
期间，小师弟担心自己师兄的身体，找来相熟的师兄，检查后发现身体没有大碍，就把莫凡抬到了偏殿休息。
小师弟担心莫凡的安全，一直在旁守候着。
两个时辰后，莫凡只感到头脑昏沉，奋力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显稚嫩的少年面庞。
看着少年乖巧的蹲守在自己的面前，手肘抵住膝盖撑着脸的同时，头正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莫凡心中不由流出一丝暖意。
眼前这个少年是师父莫守一的关门弟子，莫凡的小师弟楚思羽。
看了看周围环境，莫凡发现自己是在师父莫守一修炼静室旁的一处偏殿里。
“小师弟。”
知道自己所在后，莫凡拍了拍楚思羽的手背，轻声喊到。
“嗯？”
楚思一个激灵，顿时醒了，一看莫凡正睁眼看着他，随即惊喜道:
“大师兄，你终于醒了！”
看着这个心性单纯的小师弟，莫凡微笑着点了点头。
“呜呜，大师兄，师父走了，大长老带着一帮人拦住师父的遗体不让进祠堂祭拜，他们说门派如今这般落魄，都是师父的错。
他们还说，我们这一脉是门派的罪人，要把我们逐出门派，呜呜……”
楚思羽见自己大师兄回归，心里算是有了依靠，哭着一股脑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咳咳……”
莫凡一听，脸色气得铁青，胸中憋着的一口气瞬间出不来。
“大师兄，你没事吧？”
一旁的楚思羽见莫凡不停咳嗽，赶紧站起来按住莫凡胸口，帮着不停顺气。
在楚思羽的帮助下，莫凡才将这口气顺了出来，顿时感到身体通畅多了。
看着一脸担心的小师弟楚思羽，莫凡抚摸着他的脑袋，说道:
“小师弟，多亏你了，师兄我没事了。”
“走，我们去看师父去。”
随后，在楚思羽的搀扶下，两人来到师父莫守一的静室。
“师父，徒儿莫凡回来了！”
看着黄布包裹着的莫守一遗体，莫凡默默走到遗体旁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哎，师父好歹也是掌门，不管对错，为了门派也付出了大量心血，如今身死，门派里除了自己二人外，竟然没见其他人赶来祭拜！”
莫凡顿感心中满满悲凉，又想起和师父在一起度过的时光，泪水沿着脸面不停低落，俯首之下，久久不愿起身，很快地面上湿了一片。
楚思羽见着师兄如此，心中也是难受，跪在一旁低声啜泣着。
两师兄弟就这样，默默的为师父守灵。
“哎，莫师弟、楚师弟，人之已死，何必如此。况且掌门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们这些。”
深夜，一声叹息传入莫凡的耳中。
莫凡抬头，隔着泪光一看，是自家门派弟子董大平，入门比莫凡早，年龄也比莫凡大上几岁。
海山门本身弟子稀少，莫凡与董大平年龄相近，性格相投，在门派时走动不少，关系较为亲近，刚刚就是董大庆帮着把昏倒的莫凡抬进了偏殿。
见到来人，莫凡擦了擦两眼的泪水，说道:
“董师兄，先师遗体在此，怒师弟不能起身行礼。”
“莫师弟，师兄当然理解，况且莫师弟是本门少掌……”
董大平话音一停，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继续说道:
“呃，好像长老他们已经将莫师弟的少掌门之位罢免了。”
闻言，莫凡心中又是一阵愤怒，倒不是他在意这个“少掌门”的位置，本来“少掌门”就是师父莫守一前些年强加他身上的。
当初不仅门派大部分人反对，就连莫凡自己也不想当，奈何师父执意如此，莫凡师命难为。
不过想着师父刚刚仙逝，尸骨未寒之下，几位长老就迫不及待的罢免他，莫凡感觉实属过分。
看着莫凡有些生气，董大平认为是受到罢免少掌门的影响，连忙宽慰道:
“莫师弟不必如此，掌门虽然身死，但余威还在，门中还是有人支持你的，也许不久之后就会恢复你的少掌门之位。”
不过这话说出，董大平自己都不相信，莫凡资质、本命都不行，修为也仅仅炼气五层，失去掌门的庇护之后，恢复少掌门之位可谓是难上加难。
见到董大平会错了意，莫凡解释道:
“董师兄，成为少掌门本不是我意，只是师命难违，而且我自身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是不会贪图这个少掌门之位的。”
闻言，董大平笑着点点头，说道:
“莫师弟，三年未见，你还是如此通透，这样很好，现在的你对上长老们，可是要吃大亏的。”
说着，董大平拿出一个食盒，说道:
“来，莫师弟，想来你一路奔波，应该还没吃饭，我刚刚给你从厨房取些食物，你和楚师弟都出来吃点吧。”
“多谢董师兄了，不过我想多陪陪师父。”
莫凡拒绝了董大平的好意，他现在确实没有心情吃饭。
“咕……咕……”
刚拒绝完，三人都听见了一阵声音。
莫凡回头一看，自己的小师弟楚思羽正红着脸，尴尬的摸着肚子。
“小师弟，你先去随着董师兄去吃点吧。”
看着饿的可怜巴巴的楚思羽，莫凡开了口。
不等楚思羽回答，董大平倒是先急眼了，皱着眉头说道:
“莫师弟，你这叫什么话，你不去吃的话，楚师弟怎么肯去吃？要知道楚师弟现在可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也一天没吃饭了，怕是快饿坏了。”
听了董大平的话，莫凡这才惊醒，看着楚思羽那淡薄憔悴的身影，想必这两天在门派吃了不少苦头。
师父如今已不在世，自己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小师弟，莫凡心中下定了决心。
随即，莫凡带着楚思羽，跟着董大平来到偏殿吃些食物。
董大平也是有心，带来的食物不仅丰盛而且还是温热的，莫凡吃着体力不仅逐渐恢复起来，原本昏沉的脑海也清醒过来。
吃完饭，莫凡看着董大平，问道:
“董师兄，我师父刚刚仙逝，门派长老们不仅不为我师父举办后事，而且还扬言要把我等师徒赶出门派，到底是因为什么？”
“哎。”
闻言，董大平叹了一口气，有些犹豫的说道:
“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莫凡顿时回答道:
“师兄但说无妨。”
“两位师弟，我就实话实话，你们也别生气。”
董大平想了想，先是铺垫一下，然后说道:
“其实你们的师父，也就是莫掌门，为人不仅刻薄自私，薄情寡恩，而且刚愎自用，不听人言，我听说长老们从一开始就不喜莫掌门上位。
而且随着近些年宗门愈发困顿，下发给门人的福利不断减少，大家平时不敢说，但是私下里却是满满的抱怨，以至于莫掌门其实在门中无甚威望，甚至大多门人早就希望更换掌门了。
说实话吧，莫掌门这个掌门当的真不行，昨日他死以后，除了你们两个，呃，那个好像我真没看到有人过来祭拜……”
“呃……”
听完董大平的话，莫凡心中感慨万千。
难道师父真像董大平那么不堪，可是明明对自己那么好，莫凡一开始并不相信。
但莫凡相信董大平的为人，况且师父已经身死，自己和小师弟现在是无依无靠，也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莫凡没有反驳董大平的话，而是逐渐陷入了沉思。
回忆起师父的曾经过往，莫凡想起自己以前经常听到师父跟长老们争吵，甚至恶语相向。
特别是在莫凡被认命为少掌门的那一天，所有长老都不同意，但是师父对着所有人一通骂，然后在以减少长老供奉等诸多威胁下，才强行通过，当时连在场的莫凡都深深地为师父捏了一汗。
而且虽然莫凡在门派中一心修行，很少参与门派的事，但是近些年来，在师父把持下的宗门，确实愈发穷困，门外诸多势力步步紧逼，门内产出日渐稀少，不说别人，自己都好长时间没有收到门派下发的福利了，整个海山门可谓是内忧外患。
“哎，或许师父真的有各种性格缺陷，师或许师师真的不适合经营门派，但到底对对自己是犹如如慈父一般的恩师！
师父如果真错了，门派要怪罪下来，那就自己来承担。”
思考许久，莫凡有些头疼，回过神看了看一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小师弟楚思羽，又看了看一脸真诚的董大平，当即对着董大平施了一礼，由衷的说道:
“多谢师兄告知。”
董大平连忙上山托起莫凡的手臂，说道:
“莫师弟，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另外师兄，师弟最后想问，我师父真是因突破境界失败而死的吗？”
随后，莫凡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莫师弟，这个应当不假，掌门上个月起就开始在灵脉洞府闭关，昨日突然满身是血的走出洞府，说了一声让你速速返回的话，就晕倒了，这一点看守洞府两位门人都能作证。
另外将掌门送回这里后，刘长老也把门中现存最好疗伤丹药喂给了掌门，但是没有用，掌门最终还是没醒过来，后来身体生机彻底消散，这一点很多同门包括楚师弟都能作证。”
一旁的楚思羽，听到董大平提到他，当即对着莫凡点了点头。
如此，莫凡这才对师父的死有了释怀。
随后，莫凡和董大平又谈了一些有关门派的话。
离别时，董大平不放心的说道:
“莫师弟，明日长老们应该会召见你，你一定要做好准备。
实在不行，跟长老们服服软，认认错，毕竟掌门是掌门，你是你，同门一场，他们应该不会真的想把你们赶出去。”
闻言，莫凡点点了头。
随后，莫凡把董大平送出到门口，然后继续为师父守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