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伟杰皱着眉头,不住的在鼻子前扇风。
怎么说呢,这味道就像是发霉的食物混合着腐烂的动物尸体,并且还在恒河水里泡了三天三夜。
就是这么股味儿。
见马伟杰帮自己问出了心中的问题,赵卫红先是向张彪等人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才对着张彪询问道。
“大彪,你们那个盆...咋回事啊?”
“这不是新发的盆吗?”
“别提了!”
一提到这事,一直格外豪爽的张彪也露出了憋屈的表情,正准备开口,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十分紧张的对着赵卫红询问道。
“内什么...”
“你们刚才,是不是也吃的面条?”
赵卫红点了点头,心情忽然间有些沉重。
“那你们还是别打听了,信我,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
“都是战友,有啥不能说的?”
马伟杰摆明了是要刨根问底,坚持要让张彪说个清楚。
“那我就说了...?”
“说呗!”
马伟杰的语气明显有些开始不耐烦了,甚至还觉得张彪这人,并不像他刚刚表现出来的那样豪爽。
咋还扭扭捏捏的呢!
“刚才吧...二排长领着我们出了趟公差...”
“掏旱厕...”
说到这,张彪举起手中的小黄盆,在目瞪口呆的赵卫红三人面前扬了扬。
“就是用这玩意掏的...”
“呕!”
没等张彪说完,权世乾和马伟杰便捂着嘴连连干呕,也顾不上史继东让他们“老实待着”的命令,夺门而出,直奔厕所去了。
天杀的!
谁家好人能用掏过旱厕的脸盆盛面条的啊?
勤俭节约的作风也不能用到这地方啊!
当然,并不是所有黄脸盆都要经历旱厕的摧残。
但每个军人,平日里洗漱就这么一个盆。
没错。
洗脸是它,洗脚也是它...
至于洗没洗过其他地方,那就不知道了...
每个黄脸盆所经历过的“熏陶”,不尽相同。
而用它来盛放的食物味道,自然也不尽相同...
“都说别问了...”
“咋还不听劝呢...”
张彪咂了咂嘴,看向唯一留在宿舍的赵卫红。
“卫红,你咋没去呢?”
“咋的,你不爱吃面条?”
将宛若翻江倒海般的呕吐欲望压下。
赵卫红抬起头来,平日里光彩四溢的眸子,此刻透着一股略显绝望的黯淡。
“其实...我吃得最多...”
“噗嗤。”
闻言,张彪捂着嘴,竭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对着赵卫红强行安慰道。
“没事,卫红,你得往好了想。”
“食堂确实是拿黄脸盆装面条了。”
“但不一定用他掏过旱厕啊?”
“没准之前也就是拿来洗洗脸,再不就洗洗脚。”
“其实也没啥的...”
“得得得,你别说了。”
“你再说两句我也该吐了。”
见张彪是越说越邪乎,赵卫红的脸皱成一团,赶忙制止他继续往下说。
直性子的张彪也察觉到自己刚刚这番话,有些“伤口上撒盐”的味道,顿时不好意思的一笑,正准备开口,便听到宿舍门被人“吱嘎”一声打开。
“回来了?”
“没事,昨天我们几个比你吐的还惨...”
“班长!”
张彪本以为是权世乾二人回来了。
谁曾想,踏进宿舍的那道身影,居然是史继东!
赵卫红等人马上立正站好,宿舍内刚刚还略显轻松的氛围,伴随着史继东的归来一瞬间便变得紧绷起来。
这就是班长的压迫力!
“公差出完了?”
“是!”
张彪气沉丹田,声嘶力竭的回答着史继东的问题,声音大的就连楼下都能听见。
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史继东眉头忽的一皱。
“马伟杰和大少爷呢?”
得,权世乾又多了个外号。
赵卫红算是发现了,史继东这人其实是有点刻薄的。
只要是被他盯上了,准没好,生理和心理上都得遭罪!
半个小时不到,给权世乾起了三个外号。
说史继东是好人,谁信呐?
不过赵卫红这次确实是误会史继东了。
大少爷这个外号,并不是史继东起的。
当史继东拿着五万现金,外加茶叶啥的去到连部时,魏刚立马就惊呼道。
“这是谁家大少爷跑部队忆苦思甜来了?”
外号是魏刚起的,史继东不过是顺口拿来用罢了。
赵卫红转念一想,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同情权世乾的资格。
因为早在权世乾之前,他就被史继东给盯上了...
权世乾现在遭遇的,没准过段时间就会原模原样的在他身上复刻一遍。
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属于是....
“大彪...你是不是故意的?”
“明知道我们刚吃完面条,还...”
“班长!”
在厕所吐了个七荤八素后,权世乾二人这才姗姗归来。
马伟杰还抱怨了两句,结果刚进门,就差点被似笑非笑的史继东把魂吓出来!
“你俩,干什么去了?”
“班长,我俩...”
马伟杰还准备解释几句。
但史继东从问出这个问题开始,就没指望得到他俩的回答。
“我去连部之前,是不是告诉你们,在班里老实待着?”
“嗯?”
史继东不愧是347团的四期士官,语气中彷佛都带着来自东北平原的寒风,令宿舍的温度下降了几分。
看着史继东邪性而又充满期待的笑容,自打来到部队,便霉运连连的权世乾,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部队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妈!我想回家!
......
“好闻不?”
“好闻...”
“大点声!”
“好闻!”
“还想吐吗?”
“不想!”
“你看!毛病不就好了吗!”
赵卫红:“......”
史继东是个行动派。
在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史继东二话不说,领着一班所有新兵,直奔旱厕!
还来了句“想吐?没事,闻习惯就好了。”
说句实在话,赵卫红不感觉史继东是在给权世乾二人“治病。”
纯纯是奔着他来的啊!
权世乾他俩吐得稀里哗啦的,赵卫红也没吐啊!
就算想吐,胃里也没东西了,最多也就干呕几声。
赵卫红可是一肚子面条!
刚被掏完的旱厕,味道就甭提了。
恶臭不说,还带着一股发霉腐朽的味道。
站在旱厕的这三个小时,赵卫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