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个字却仿佛在他心中燃起了一团火,又撩又旺,烧的邵尽渊喉咙都干涩燥热了几分,干渴难耐。
不知是不是为了掩饰,他眉眼越发冷戾,死死盯着眼前之人,哑声道,“你觉得本王会信吗?”这世间会有几个女子用花做名。
“郎君该信,因为我就名芍药。”她指尖轻抚着青年冷戾的眉眼,感受着眉间的温凉,邵尽渊眸色越发深了些,芍药却含笑的对上他的视线,“难道郎君忘了,我第一次找你时,留下的定情之物吗?”
定情之物?
邵尽渊皱了皱眉,脑海不由快速回想起怀中人第一次出现时……,忽然,他眼前划过一片黛紫,狭长的凤目蓦然一眯。
“想起来了?”芍药轻捻着邵尽渊的耳尖,红唇微微翘起一丝弧度,意有所指的望着他。
邵尽渊目光晦涩,心底燃起的那份火开始急剧升温,须臾,他沙哑道,“那朵花是你特意留下的?”
“是。”芍药红唇俏生生的弯着,夜空月光倾洒而下,她美的仿佛山野中的狐狸精。
她轻抚着他冷厉流畅的眉骨轮廓,抬起那张雪白绯艳的小脸,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全部送到邵尽渊眼底。
她说,“芍药乃定情之花,钟情之物,也是我对郎君的一片倾心。”
女子的声音很柔很轻,在这黑夜,更是轻到只有他一人听见。
诺大的擂台中央,邵尽渊仿佛听到了自己胸腔下,那颗剧烈跳动的心。
不——
他死死压制住心底不该有的悸动。
“妖女,你别想诓骗本王,当日你所留的花瓣,与本王窗前的芍药,根本就是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当日邵尽渊虽没有在柳洛瑶送来的那盆芍药中看出摘采痕迹,可后来,他仔细对比一番,几乎可以断定。
如果不是有一盆一模一样的芍药?
那,妖女留下的花瓣绝对是从他窗前的芍药中采下,只是不知用了何种方法遮掩,他竟察觉不到半分!
邵尽渊根本无法信任她,芍药也心知肚明,可她却半点也不慌,只眼神认真了些。
“那是因为郎君窗前的芍药本就属于我,而那片花瓣也正是从那份花中摘下,其他,不过是用了一点障眼法遮掩。”
“所以,自然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邵尽渊眉心不由拧了起来,倒不是怀疑怀中人骗他,而是在想她那些过分诡谲的障眼法。
而且,他很想知道,她究竟是何时盯上了他。
听到这个问题,芍药眼尾眉梢都沾染了丝丝笑意,很显然,她还是喜欢这个问题的。
“郎君,若说我何时盯上了你,那便是清玉县主将我的花送来之时。”
柔媚的女子倚在他怀中,双眼美若繁星,满眼笑意的望着他,邵尽渊眼神渐渐炙热了起来,他喉咙滚了滚,不自觉收紧了怀中的腰肢。
“妖女,若你今日所说为假,本王必将你碎尸万段。”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青年喉间吐出,他幽黑炙热的凤目灼灼盯着她。
芍药红唇弯弯,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轻抚他的脸,掂起脚尖,在邵尽渊的灼热的视线中,在他干燥的薄唇间,落下一吻,“郎君放心。”
她对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皆没有骗他。
……………
芍药被邵尽渊带出了练武场,守在外的忠良忠顺等人简直是瞪大了双眼,心底的诧异震惊难以言表。
怎么回事?
练武场里面不是只有王爷一人吗?
什么时候竟多出了一个女子!
而且还是一个容色倾城的女子?!
望着被自家王爷紧紧牵住手的貌美女子,忠良忠顺对视一眼,皆掩下眼底的震惊,低下了头,齐声唤道,“王爷。”
“嗯。”邵尽渊颔首,视线扫了眼低眉顺眼的两人,握紧身旁人的柔荑,淡淡道,“这是芍药姑娘,近来会住在王府,去将正院旁的临风院收拾出来。”
“王爷…”
芍药浅浅蹙了蹙眉,可她不过刚开口,身旁的青年就仿佛怕她跑了一般,捏紧了她的手,还用那双漆黑的凤目瞥了她一眼。
芍药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可眼底却多了几分失笑。
邵尽渊越在意他,自然越好。
望着从他体内源源不断涌出,甚至泛着青的生气,芍药鸦羽轻垂,掩住了眼中即将溢出的笑意。
而邵尽渊望着身旁人无奈却听话的可人模样,却异常的满意,薄唇不自觉的翘起了一丝弧度,整个人冷戾的眉眼,都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温和。
“……是,王爷。”望着这一幕的忠良忠顺收紧心中的难以置信,垂首恭顺应道。
随即两人一个跟着芍药和邵尽渊去了正院,一个则在中途离开,带着婢女小厮去了临风院收拾。
而这一路,芍药不知收获了多少愕然,诧异的眼神,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中夹杂着惊艳的眼神。
即便提前收到消息的连姑姑,看见被自家王爷牵着手带回来的女子,心中在愕然惊奇后,也是满满的惊艳。
正院内,宛如白昼的烛火下,坐在桌前用膳的女子美的不似凡尘之人,弯翘的眉眼,漂亮勾人的眸子,鲜艳欲滴的唇,简直无一处不美。
可奇怪的是,她究竟从何而来呢?
望着被两个大丫鬟布菜的女子,连姑姑心中有些忧虑。
芍药察觉到了,可她并不在意。
或者说,能让她在意的,除了她那些不知坠落在哪里的姐妹,也就如今能救她一命的邵尽渊了。
“在想什么?”
忽然,身旁传来一道略沉的声音,邵尽渊眯着凤目望着她,芍药浅笑了笑,对上他的视线,红唇微动,“在想…王爷何时兑现对我的承诺?”
承诺?
什么承诺?
即便已经看出王爷对眼前女子的重视在意,但众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一向稳重的王爷,竟然给了这貌美的女子一份承诺?
可接下来,邵尽渊的话却令众人彻底愕然。
“明日,好了,快用膳。”
望着芍药唇边的笑意以及那若有若无的吃味,邵尽渊轻咳了声,沉声回着。
可即便这样,也无法隐藏他心底那一丝欣喜。
芍药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言语。
可屋内总有眼尖之人,连姑姑和忠良皆见自家王爷在芍药姑娘低下头用膳时,又望了她一眼,甚至冷硬的唇角都不自觉勾起了一抹笑意。
两人对视一眼,皆低下了头。
…………
用完膳,去临风院收拾院子的忠顺也回来了,此时,天色早已黑的深沉,邵尽渊再无理由将芍药扣在身边。
毕竟他今日擅自将她带进府内,其实就已经失了分寸,如果还让她如往日般睡在他榻侧,必然惹来非议。
虽然他只是为了探查她那一身变幻莫测的障眼法,可她……
看了眼周遭的下人,邵尽渊皱了皱眉,第一次觉得他们莫名的碍事。
可其实邵尽渊并没有想过,只要他愿意放芍药离开,不将她带到众人面前,那么就没有所谓的非议,也不会有其他的问题。
所以,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不愿放芍药离开。
他始终没有在她身上得到所谓的安心。
这也是芍药在邵尽渊带她进入王府时,没有拒绝的原因。
如今,该是她给予邵尽渊安心的时候了。
当然,究竟是怎么安心,那就另待别论了。
即将离开主院前,芍药望着屋内的青年,忽然浅笑了一声,上前,“我可否向王爷讨一个物件?”
芍药还是有些知分寸的,知道在下人面前唤他王爷,而郎君则是私下里唤。
邵尽渊望着她那双漂亮的眸子,忽然抬了抬手,随即屋内的下人皆退了下去。
“说吧,你想要什么?”
芍药望着他灼灼如火的眸子,唇角弯了弯,缓缓上前,“郎君,是不是该把清玉县主错送给您定情的芍药,还给我了?”
她指尖轻点着邵尽渊健硕的胸膛,整个人柔若无骨的倚在他怀中,眼尾微挑,似嗔似怨,“郎君既收了我的定情芍药花瓣,便不能再收其他的了。”
春日的夜,美艳绝伦的女子如妖精般诉说着她的吃味,眼尾没烧出若有若无的媚意令邵尽渊哪里承受的住。
他搂住了她的腰,“你不是说那是你的花吗?既是你的,又何来吃味?”
“是我的,可不是我送予郎君的,那便不能算,郎君给不给我?”芍药踮起脚尖,似恼似怒的咬了青年下颚一口,不疼,只是痒进了邵尽渊的心底。
他身子猛地一僵,气息一滞,敛下眸,望着怀中肆无忌惮的女子,喉间滚了滚,视线仿佛涌着火。
芍药却还嫌不够,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将他拉近,眼媚如丝,“说啊,给不给我?”
女子撒娇间,如墨般的长发划过了邵尽渊的手背,他呼吸猛然沉了几分。
邵尽渊阖了阖眼,深吸一口气,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松开了她,退后了一步,“给你,本王给你。”
他侧身站着,“自己进去拿。”
芍药纤细浓密的睫毛轻颤,视线向下,眼底蓦然浮现出了几分笑意,声音越发的柔媚,“那便,多谢郎君了。”
邵尽渊自然知她看出了什么,脸色一僵,难得不自在,仿佛全身都冒着火。
可惹出全部事的罪魁祸首,却悠悠从屋内抱出芍药,甚至还第一次格外有礼数的朝邵尽渊微行了行礼,甚至还又唤了他王爷。
如果忽视她眼里笑意促狭的话,邵尽渊还能勉强相信她是真心的,他恼羞成怒,“你这妖…”
“郎君…”
已走到门口的女子,不开心的回头唤了他一声,似娇似怒,软媚至极。
邵尽渊盯着她,到底没有说出那句妖女了。
芍药眼尾微挑,满意的看了他一眼,红唇轻启,“郎君,日后记得…唤我的名。”
话落,她笑着瞧了他一眼打开了屋门。
屋外守着的忠良忠顺二人望着走出来的女子,刚唤了声姑娘,便看见了她手中的花。
这……
这不是这段时日王爷屋内…
“顺公公,麻烦你带路了。”
忽然,忠顺听到了上方温言之语,腰背越发弯了些,“芍药姑娘折煞奴才了,能为姑娘带路,是奴才的福气,奴才为姑娘端着。”
他是从宫里出来的太监,自幼伺候在王爷身边,若说先前还尚有疑虑,那现在,便知这位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了。
可他着实没想到这位芍药姑娘却是躲了过去,“不用了,这是王爷亲自送给我的,我想自己端着,就不麻烦顺公公了,多谢。”
芍药做出了一副面上含情,羞涩的姿态,院内的下人又有哪个不懂。
忠顺低垂着眼,看着屋内王爷的衣角,对身前这位芍药姑娘越发恭敬,“那奴才就不斗胆了,姑娘这边请。”
他看了眼廊檐下因王爷吩咐,被从主院分到临风院的婢女小厮,微低下头,抬起胳膊,侧后一步引着芍药,带着那一众下人离开。
廊檐下的灯笼烛火通明,可月色下,总会昏暗几分,芍药的眉眼在此刻越发柔媚,腰肢纤纤,婀娜娉婷。
可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邵尽渊站在屋内望着她离开的倩影,心里蓦然有些憋闷,堵的慌。
该死的妖女,你最好是真的倾心于本王!
“抬水进来。”
屋内忽然传来了低喝声,忠良立刻示意一旁一直备着水的小厮将水抬进耳房,而他自己则赶紧跟进去伺候。
可没料,之前还对芍药姑娘有些温和的主子又变的喜怒不定,甚至还多了一份烦躁。
“滚出去!”
“是。”
忠良心中一惊,连忙快步退了出去,不过心中倒是有了一份了然,在看到下人往耳房抬水时,还特意叮嘱了句,加些冷水。
“是。”抬水的小厮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的照做了。
而等一个时辰后,他们将王爷沐浴后的水抬出时,皆知了其中缘由。
这一夜,邵尽渊燥火难安,直到子时末才将将入睡。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悠哉悠哉的躺在临风院,汲取着从他院中涌出不知为何越来越青的生气。
而此时,本该清醒着在外守夜的丫鬟,却早已沉沉睡了过去。
安静的里屋内,榻间空无一人,唯独床头的芍药摇曳绽放,美艳多姿。
忽然,一声轻笑声响起,“邵…尽…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