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间之武
对于洪十三大摆宴席的做法,苏晨本意是拒绝的,毕竟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太长了。
他着实有些社恐。
不过苏晨终究是拗不过老东西,只能赶鸭子上架。
漫长的两个小时拜师宴席上,苏晨就像一具提线木偶,司宴官教他怎做,他就怎么做。
宴会上遇到本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统一的作揖了事,该客套就客套该微笑就微笑。
做着做着,整个人就仿佛元神出窍般,迷迷糊糊了,只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如走马灯一样换。
直到最后敬茶的环节,目睹着洪十三喝完敬师茶,他的意识才像是被拉回了躯壳,浑身上下都轻松起来。
终于结束了。
他正式成为玄甲武向宗的传人。
以后习武不用钱了。
……
晚宴结束之后,或许是因为劫后逢生的喜悦,又或者是因为收到了满意的弟子。
回到拳馆的洪十三毫无睡意,把苏晨带到后院。
此时是晚上九点多,云絮犹如丝带一样铺满天空,一束束月光自云缝隙中垂下,将后院镀上了一层清清冷冷的白霜。
院子里除了石桌、石凳之外,只有几条沙袋凌乱分布在四周,月色之下透出些许凉意。
“今天为师高兴,趁着人在兴头上,来教教你新东西。”洪十三领着新门徒走到一只沙袋旁,左手拍了拍沙袋随后退开:
“你来打一拳,要用全力!”
“好。”
苏晨依言走到沙袋前,气沉丹田,对着沙袋抡臂挥拳。
他一拳挥出,衣袖被带出了“啪”一声脆响,如鞭子在空中抽击。
砰——!
拳头打在沙袋上,上百斤的沙袋顿时飞掠着高高跃起,去势将尽时几乎与地面水平。
等沙袋荡回来时,洪十三右手先收握成拳,然后竖起食指中指,随即朝着沙袋隔空一点。
劲力透指而出,引动空气化为一束极具穿透力的气流,打在沙袋表面。
咚——!
沙袋微微一震,顿时止住来势,然后荡了回去。
“厉害!”苏晨眼睛一亮。
“这是暗劲的手段。”洪十三收起维持了一晚上的微笑,神情严肃下来:
“人间的武术有三重劲,明劲,暗劲,化劲……从刚刚那一拳来看,你的功夫已经入门,劲力通明显于外表,这就是明劲。”
“我刚才这一手是暗劲功夫中的断脉手,把手上的力道凝成一线,隔空一指击出,把握好火候的话能伤人于无形。”
“潜隐无踪,劲力无痕,这就是第二重劲的境界。”
“那么,怎么练?”苏晨期待感拉满。
“别急,你的呼吸法已经有一定火候,我现在就慢慢教你。”洪十三说到这里想了想,然后指了指旁边的石桌:
“你站在石桌旁,扎一个硬马。”
“……”
苏晨按照他的话走过去,腰身下沉、双腿分叉而立,当即扎出一个硬马。
“平心静气,维持呼吸法,摒除杂念,架子不要太僵硬,以自在舒适为主。”洪十三说着走到他身边,注视着新弟子调整身形。
等少年自己调整的差不多时,他竖着食指就朝苏晨身上点。
咚——咚咚——!
洪十三的手指头,从门徒后脑勺处起,沿着脊椎一路向下。
他点的这些地方,全都是苏晨呼吸时,体内气血淤塞停滞的节点。少年受到这种刺激,身体本能就是一动,然后气血瞬间通畅,只觉得通体气血都随着呼吸自行游走起来。
“感觉怎么样?”洪师傅边点边问。
“身体活了,气血正在体内流转,感觉身体正在发热。”苏晨仔细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这就对了。”
洪十三轻轻颔首,手指却还在他背脊上继续疾点:
“即便你一身功夫已经练到了明劲水平,对气血的感觉还是极其微弱的。只有练成暗劲,配以呼吸法才能打通全身气血,完成炼精化气的小周天运转。”
“我现在是以暗劲打通你气血闭塞之处,让你提前感应到小周天运转。”
“你什么时候能够自行炼精化气,完成小周天运转,就是练成了暗劲。”
苏晨闭着眼睛,仔细体验这种感觉,维持呼吸法没有说话。
在这过程中他的身体越来越热,像是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很快有种即将溢出的感觉。
“很热是吧?”
洪十三说着,用力一指点在苏晨的尾椎上。
少年浑身一个激灵,皮肤上起了密密麻麻一层鸡皮疙瘩,仿佛有电流激荡全身。
之前感觉即将溢出体外的热气,都在此刻被逼了回去。
“记住这一瞬间,要学会拿捏气血,这是修炼内功的第一步,否则永远止步于外功。”
“嗯嗯嗯!”苏晨连忙如小鸡啄米般不断点头。
这时候,洪十三伸出双手,一上一下抵住他的背脊,然后催动劲力开始推拿。
随着武术家的动作,苏晨逐渐感觉到体内流动的气血分成了上下两股,一股从胸口处上升,一股自丹田处下沉。
气血一升一降之间,前者窜入脊背,后者落入丹田,令他眼前一阵发晕,同时小腹下坠如铅坠。
“不要说话!你现在一说话就会泄气,我来说。”洪十三一边维持推拿,一边娓娓道来:
“我们门派的内家功夫脱胎于道门引导术。”
“你现在感觉到体内上下两股气血乱窜,即是道家内丹术中的龙虎二气。”
“在道家的内丹术里,龙指心火,虎指肾水。”
“我们练武之人拿捏气血,最后求的就是一个龙虎交会,水火共济。”
“待二者调和之时,以气为引、以神凝聚,可结成圣胎,这是大还丹的功夫!”
“所谓降龙伏虎之能,不是要你用暴力压制飞龙猛虎,而是劲力极致入微。能降住心火,令其下降以济肾水,同时压伏肾水,另其上升以制心火,结成大道金丹。”
“武功练到这这一步,就不再是人间的武术,而是仙家的武术。”
“这也是你师父我一辈子都追求的境界。”
“而降龙伏虎的大前提,便是为师现在的境界!人间武术的第三重劲,化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