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溪风微笑:“当然可以。”
这一次,他们在城区最高的楼里落座。
紧跟着方具重的人,换了一个,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女士,她身上的白大褂都没有来得及脱,就这么跟了过来。
在路上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这是怎么做到的?”
方具重拦住了:“李院长,我们坐下来再详谈。”
这是余溪风和章秋进城区时看见的那一家旋转餐厅,能将整个北方基地尽收眼底。
站在高处,风景总是无限好。
这家旋转餐厅今天被方具重包场了。
上来的菜色也很隆重。
炙烤羊肉,一小段鲫鱼尾巴,清炒时蔬,还有一碗不知道用什么调的汤。
每个人面前摆了一小碗。
吃完之后又上了一个艾叶发糕。
这个面点比上一次授勋大会的要强很多,味道很正。
比较接近余溪风和章秋平常吃的。
应该是过去的正经面粉,没有掺什么奇形怪状的变异种。
配上这个景致,放到现在,这是顶级的招待了。
方具重的急切可见一斑。
余溪风一走,方具重就把那小袋送去给研究院了。
他心中猜测这也许是种子。
但却没想到,这竟然是完全没有变异的种子!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研究院为了研究对抗变异的东西,几乎将能找到的已知物种摸了一个遍。
这是第一次,检测出来没有变异的种子。
这直接解决了研究院的燃眉之急。
这还是菌种!
不需要阳光的菌种!
李院长再一次开口问:“这是怎么做到的。”
余溪风只当没有听懂:“什么?”
“为什么,它一点变异程度都没有?”
余溪风摇头:“我不知道。”
这是从空间里保存下来的种子,至于空间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她确实解释不了。
“这简直是奇迹。”
李院长太激动了,激动到方具重后悔让她跟着过来。
原本是想让她从专业角度给出评估与意见,她这种表现,让方具重在与余溪风的谈价中,处于下风。
底牌都让人掀没了,这还怎么聊。
他还想套一套,余溪风那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方具重客客气气地把李院长请回去了。
李院长抓着方具重的手:“具重啊,这个种子你一定得留给我这个组,那几个老东西都是废物,他们出不了成果的。”
方具重:“……”
好不容易把李院长给劝下去了,方具重清了一下嗓子,试图找一下优势。
“余小姐,这个种子在你手中,并没有什么用,培养蘑菇需要没有污染的营养土,只有研究院才能将种子的效益发挥到最大化。”
余溪风道:“方先生,你不会觉得你那一仓库的东西,很有用吧?”
但凡真的有点用,也不至于像破烂一样,堆了那么多。
迎着余溪风似笑非笑的目光,方具重诚恳说道:“那是无价之宝,是文化的结晶,怎么能用世俗的定价去衡量。”
给的不够。
“这么一小袋,等到真正推广,需要培养周期,这期间还有风险,这样的世界,谁也不知道明天与意外,哪一个先来,你说是不是。”
还是给的不够。
余溪风说:“你想要多少?”
“余小姐,这是造福整个人类,每一颗种子,都是人类的希望,北方基地会感激你的。”
——最好有多少给多少。
余溪风道:“从地下避难所带来的,就这些。”
临市的地下避难所,也有自己的科研院,很有一些产出。
余溪风借这个名头,方具重也不可能去求证。
方具重道:“还有没有别的菌种?”
“方先生,我已经给出去了两包种子,您还没有为它们买单。”
方具重坐正了身体,他盯着余溪风。
久居上位的人,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他走到这个位置,是用血开的路。
这一刻,他从平易近人的“方先生”,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执政人。
他并不只有谈判这一种选择。
包围了整个片区的守卫队,随时可以冲进余溪风和章秋和家中搜寻。
将所有东西都拆开,拿到显微镜下检查。
他可以把余溪风关进牢狱严刑拷打,甚至可以用章秋和阿越的性命做威胁。
迎着方具重威逼的目光,余溪风吃了一块羊肉。
是和章秋不一样的做法,味道也很不错。
余溪风放下筷子,看过来的眼神洞若观火:“方先生,考虑好了吗?”
方具重心想,他真的能从余溪风居住的房子里,搜出来他想要的种子吗?
“小关,把玉围棋盘打包好,”方具重通身气势收敛,“这里的饭菜还合口味吗?”
“还不错。”余溪风道。
“喜欢的话,可以随时过来,记我的账上就可以。”
聊了差不多两小时,聊的余溪风心力交瘁。
最终,余溪风给出了五种菌菇种子,各两小袋,土豆红薯水稻麦子玉米,各一小袋。
换来了联排仓库的归属权。
“现在很少有人对古物这么感兴趣了,你家中也摆不下这么多,需不需要搬到别墅区来?”
余溪风说:“不用。”
“还是说,这些古董你有别的用处?”方具重问。
余溪风说:“拿来做法。”
后面换成了章秋和方具重聊,十句话里有九句都在扯玄学怪谈。
方具重有心想再多问几句,话题都被章秋插科打诨地拉开了。
这顿饭,勉强算是宾主尽欢。
结束前,余溪风送了一个硬盘给方具重。
“这是,王安民,嗯,在地下避难所彻底崩塌之前,给我的,他为了救灾而牺牲了,让我带到基地来。”
这里面,是余溪风在天灾之前,利用网络,下载下来的论文与各种资料。
绝大部分都是她看不懂的东西。
听闻这是王安民的东西,方具重神色肃然。
他站起来,脱帽,敬礼,然后郑重地双手接过。
余溪风之所以借用王安民的名义,是因为王安民一心为公,他才是这场末世的吹哨人。
而她,胆子很小,自私又自利。
这样的事,不适合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