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宁在受伤的这一段时间里,除了手部的疼痛外,过得很是惬意。
苏牧清因为他的父亲出事,苏氏群龙无首,他本来就是一个野心家,所以一直忙着在苏氏争取话语权。
不管他父亲最喜欢的是哪个孩子,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都是他。
但是由于他父亲给了很多私生子不少的权力,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牧清估计不会有闲工夫来打扰自己了。
至于郁诚,自从那天在病房里她和他把话说清楚后,这个人就直接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男女主也是,她出院以后,他们也从来没有打扰过她。
现在她的生活,可以说得上是自己以前梦寐以求的生活。
不用再担心谎言会不会被戳穿,不用在担心明天会不会发生意外,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这一次受的伤,还是蛮值的。
但只是有些时候而已,每次左手腕隐隐作痛的时候,这种想法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书宁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小白趴在离她不远的位置,现在他们两个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的样子,居然有几分神似。
到今天为止,她左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已经可以正常的生活和工作,只不过还是有一条碍眼的伤疤挡在那里。
医生说过几年后,这道伤疤就会慢慢变淡变浅,如果她介意的话,可以在过一段时间后,采用专门的医美手段消除伤痕。
云书宁抬起左手,在阳光下仔细地看着这道伤口,其实再过一阵子,只要她不仔细看,可能根本发现不了这条疤痕。
她并不打算管这条伤疤,明明所有的伤痛她都已经受过了,那又何必把受伤的证据磨灭。
看着已经快到早上直播的时间,她慢慢悠悠地走到卧室里,把前两天买的手链拿了出来。
这个手链是一个简单的纯银手链,看起来很简洁,甚至找不到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可是云书宁仍然把它带到了左手上。
她选择这条手链,就是因为它刚刚好能够把自己的伤口遮住。
她自认为对人心比较了解,如果在久病后回来的第一次直播,观众们肯定会盯着她受伤的那只手不放,说不定还会拿出放大镜来研究她伤口上的纹路。
如果她如无其事的挡住了自己的伤口,让他们没有办法看到,那他们会是什么感觉。
愈遮掩,才会让人们愈想知道、探究。
而且,这个手链即使再合身,也不可能像纱布那样,把伤口挡的严严实实,只要她在动作,肯定会在不经意间,就把伤口露出来。
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她什么都不能说,并不代表什么也不能做。
她一边想,一边熟练地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以及直播工具。
“啊啊啊啊啊,书书,你终于直播了,孩子等的花都要谢了。”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真的不是我的幻觉吗?”
“书书,呜呜呜呜呜,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都让开,书书,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一个,你看我的黑眼圈,这都是想你想的。”
“书书,自从晚上的直播停了以后,我已经夜不能寐很久了。”
“书书,因为失眠,我的头发都要成了地中海了,今天我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呜呜呜呜。”
……
因为云书宁太长时间没有直播,所以一开始,就有无数的弹幕在诉说自己的思念,也在表达自己的关心。
他们都知道书砚是因为手受伤了所以不能直播,他们一直很关注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还有一些失眠的人,因为前一段时间一直听着书砚的直播入睡,所以他们被养刁了。明明听以前的录播也可以,但是他们听录播的时候,却总觉得少了什么。
所以,这几天下来,他们只能靠听着以前书砚的录音入睡,虽然也可以睡着,但是远远比不上书砚每晚上直播时的效果好。
这一天,看到书砚的直播后,他们这些靠着她直播才能入睡的人,直接沸腾了。
“很抱歉啊,休息了这么久。”云书宁一边在镜头外研磨,一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歉意,“从今天开始,直播依旧,还是每周日休息。”
“书书,你不用道歉,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书书,你能回来我们就已经很开心了。”
“书书,只要你一直直播,我就一直都在。”
云书宁扫了一眼屏幕上的花式告白,轻笑着摇了摇头:“有一段时间没有练字,可能都有些生疏了。”
接着,镜头里出现了她拿着毛笔,在纸上挥毫泼墨的场景。
说是挥毫泼墨可能有些抬举她了,镜头里的手,正在一笔一划的写字,横平竖直。
可是观众们的视线,都凝聚在了另一只空闲的手上。
那是一只很美的手,指节修长,指尖圆润,像是葱白一般,只看这只手,甚至觉得手腕上的那只手链,是在拉低它的颜值。
这只手,要么就适合什么也不带,自成一体;要戴的话,应该戴这个世界上到底,在她眼里,可能只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妄想要继承贺氏的一个小丑罢了。
有的时候,他甚至有点羡慕郁诚,起码他可以把自己对她的喜欢,肆无忌惮地说出来。
可是他永远也不能这样,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小婶婶。
所以,他不仅要藏好自己的爱慕,还要用小叔叔的存在来安慰她,让她好好活下去。
贺辰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可以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即使是当初失去了林晚,他也能够在彻夜的思念后,第二天雷厉风行地处理公司的事务。
可是现在,他看着桌子上写的密密麻麻的文件,第一次生出了把它们扔下去的冲动。
他狠狠地合上了眼前的文件,要想让云书宁好好活下去,小叔叔就决不能出事。
不管是真还是假。
如果云书宁知道了小叔叔现在基本上已经能够宣告死亡,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甚至不需要想,就能知道。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怎么可能会怕第二次。
“王助理。”想到这里,他面无表情地拨通了办公室里的座机,“你在网上散布一些贺砚依然活着的消息,要有理有据。”
“还有,顺便在云书宁的粉丝群里透露一下,说她这次的自|杀是因为有人在她面前,说贺砚已经死亡,不可能回来的谣言。”
“总而言之,我希望今天过后,舆论都认为贺砚活着回来的机会很大,懂吗?”
他一个人,或许只能让云书宁对这个消息半信半疑,可是当所有人都坚定地认为贺砚还能回来的话,那么她只会更加相信。
也会更加坚定的活下去。
对不起,原谅他只能用欺骗的方式让她好好活下去。
粉丝群里,有一个人忽然神神秘秘地开口:
“你们看到书砚手上的伤口了吗?”
“看到了,不管怎么看,那一道伤口看着就好疼啊。”
“我有亲戚在瑞茗轩工作,她说那个时候瑞茗轩里的包间有好多好多血,包厢里的那把刀就是那种比较钝的刀,如果只是意外的话,根本不可能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
“我可以作证,现在各大饭店里的刀具和我们做法时用的刀根本没有办法比,伤到人的概率按理说不大。”
“而且看书书的伤疤,看起来不是很平整。”
“其实,总合了这么多,书书这一次受的伤,好像根本不是她口中的意外啊。”
“其实,当天我的亲戚还说了,她去上菜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包厢里有一个人对书书说的话,他说,贺砚早就已经死了,警方不给通报是什么什么,因为上菜的时间很短,所以她只在门口听到了一点点。”
他们都知道贺砚对书砚有多重要,也知道这种话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是谁这么有病,当着书书的面散播谣言!!”
“贺砚怎么可能有事,所有人都等着他回来呢。”
“这一听就是假的啊,书书该不会是信了吧?”
“谣言,肯定是谣言,我三表姐她对象就在警局工作,人家说了,贺砚是有一定生还几率的!!”
“不管贺砚能不能回来,我们都要告诉所有人,尤其是书书,贺砚一定可以回来!!”
“什么叫能不能,现在贺砚明明就在回来的路上了,他可能只是迷路了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来所有人都知道贺砚生还的几率有多小,但是随着一茬又一茬网友们的洗脑,后来,所有人都觉得,贺砚活着的概率很大。
你看,人家警方都是以失踪定的案,你能比人家警察还懂?
后来,书砚的粉丝们面基的时候,都会神经兮兮地问上一句话:
“你觉得贺砚还能回来吗?”
“你这不废话吗?当然能!”
好了,这一定是粉丝。
书砚的粉丝其实能做的事情不多,他们不能帮助她早日走出失去贺砚的阴影,也不能给与多少金钱上的鼓励。
他们只能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为她打造一个不会被戳穿的梦。
让她带着希望,好好生活下去。
……
云书宁已经把学习绘画作为了她生活中的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时,她总会格外投入。
即使是在手受伤的这段期间,她也没有停下自己的练习,有的时候可能只是简单地画一个线条,有的时候是大片大片的色块。
她每周有两次绘画课,今天是周六,她准时地来到了绘画馆学习。
她所在的这个班级,是个小班,人很少,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女生和两个男生。
只是今天她进入班级后,眉间闪过一丝诧异。
这个班级里,来了一个新的女生,并且她还认识她,是那天查税的工作人员里的一个,好像还是她的粉丝。
应该是巧合吧,云书宁看着李莉见到她后,眼中一瞬间迸发而出的惊喜,无奈地想到。
“书书!”李莉知道这里是教室,所以压制着自己的兴奋,看到她落座后,她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小声地开口。
有的人见到了喜欢的偶像,可能兴奋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有一种人,遇到了偶像,大脑会格外兴奋,一直喋喋不休。
李莉显然是后者。
“我因为进度没有跟上,所以被老师建议调班的时候,我还有点不情愿。”李莉激动的眼眶都变得有些红了,双手更是紧紧地攥在一起,“现在看来,我特后悔没有早点听老师的话。”
上一次她和云书宁见面时,因为她正在执行公务,所以不能太过显示自己的喜好,本来处理完了事情后,她还能和她好好聊一聊。
结果那个时候的她被云书宁说的话惊到了原地,连是怎么出的门都没有印象了。
想到这里,李莉自以为隐蔽地扫向她的左手腕,意料之中的见到了那个熟悉的手链。
手链和现在市面上的手链相比,会更加粗一点,刚刚好可以把手腕上的伤疤挡住。
李莉的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哭出来。
云书宁对人的态度很敏感,她能够感受到她纯粹执着的喜欢。
她上辈子时,没有几个粉丝,所以,遇到这种真正喜欢她,而且固执地不要求回报的人,她会很开心,一点也不会觉得被打扰到。
归根结底,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李小姐,好久不见。”她的目光放柔,轻声开口。
如果郁诚和苏牧清待在这里,他们会第一时间听出她和称呼他们时,语气的不同。
她在喊他们时,听起来格外生疏,眼神也是陌生的,让人一听就知道他们不熟。
可是在称呼李莉时,她虽然也是用的这种客气的称呼,可是语气中的笑意不自觉地透露出一股亲昵。
李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态度,本来她还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唐突、太自来熟了,明明她们只见过一面而已。
可是看到她近乎默许的态度后,本来就活泼外向的她更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笑意盈盈地开口:“书书,你叫我莉莉就好了,我周围的朋友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她也不是那种一昧的自来熟,在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情,只要她透露出一点不喜,她就会赶紧后退,给她留出一个私人的空间。
她只是觉得她太孤单了,好像她的生活除了贺砚,就没有其他人一样。
她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尽力在见面的时候,温暖她一下。
云书宁感受到了她身上汹涌而出的善意,细细分辨,她甚至觉得她对她有几分……怜爱?
“莉莉。”她从善如流地开口。
听到她的称呼,李莉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自来熟地和她说起了自己画画时,被老师打击的丑闻。
“我发誓,我画之前想的本来是画一只小鸟,可是画出来后,所有人都觉得那是一朵枯萎的花,就离谱!”她皱着的鼻子,一脸控诉。
她本来就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圆滚滚湿漉漉的,配上她现在的表情,格外可爱,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他们还指鹿为马,说我的鸟眼睛是花蕊,谁家的画只有两个花蕊啊,还圆呼呼的。”
她一边说,一边注意着云书宁脸上的表情,可正是因为注意到了,她才格外的为她伤心。
平时里,她算是局里的开心果,不管她说个什么笑话,都会把同事们逗得哈哈大笑,就连不开心的朋友,只要和她说上两句话,也会重新变得活力满满。
可是现在,即使她已经尽力把自己的搞笑细胞发挥到最好,云书宁也只是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意。
她能看得出来,她真的很认真地在听她说话,可是,她好像已经失去了开怀大笑的能力。
其实云书宁她现在确实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李莉在形容她画的画时,让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自己画的那幅画,她画的明明是一个人在雨中奔跑,但是老师点评的时候,说这个人的舞姿有些僵硬。
一想到这,她只有满心的心酸,根本笑不出来。
李莉还想说什么,就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老师带着画板走了进来。
李莉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在最后一秒,小心地看向她的左手腕,然后在眼泪流下去之前,快速地转过了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云书宁感受到了她最后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原来因为活动,手链变得有些歪了,露出了一半的伤痕。
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受伤后,她第一时间想的是怎样利用这道伤口,是怎样把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化。
所以,她才会婉拒了医生的提议,想要留下它。
可是,感受到李莉真切小心的关怀后,她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自私。
明明在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的人关心她,在意她。
等到伤口再稳定一下,那个时候,她就去把这道伤口去了吧。
其实,绘画课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除了老师的讲解,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己练习。
一开始的时候,练习的是线条、调色和构图。
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老师已经开始让他们自己试着独立完成一幅画了。
因为他们还是新手,所以老师没有要求他们把画中的细节和线条画到最好,只要他们能画好一个大概就好。
虽然台上罗列着他们今天需要画的画的放大版,只要他们照猫画虎就可以,但是这些学生们的笔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明明画的是一幅春日里海棠盛开、地上洒满了粉色花瓣的景象,但是老师走下台,看了一眼学生们的作品,忍住想要吐槽的念头,笑着开口:“嗯,挺有创意的。”
可不是嘛,黑色的树干,紫色色块组成的花,看起来没有一点远近明暗的变化,活像是小说里魔界的植物。
等到老师来到云书宁的画旁边时,在其他人的反衬下,她对这幅画非常满意。
虽然她画的花,更像是迎风独立的寒梅,点点红色在花枝上,有一种触目惊心但是却带着一种别样温暖的感觉。
和云书宁这个人,真的很像。
她也知道她的故事,所以才更能体会到她画这幅画的心情。
等到这节课结束后,云书宁收拾好东西,把画具放在这里专门为学员留出的柜子里,像往常一样准备回家。
“书书!”还没有出门,她就被李莉给拦了下来,“这么晚了,书书你想不想一起去吃个晚饭。”
她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超好吃的火锅店。”
云书宁本来想拒绝,可是听到她口中的火锅两个字,她犹豫了一瞬。
她好像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再也没有吃过火锅。
火锅这种东西,一直吃可能会腻,但是过一段时间没有吃,就会格外的想。
“我自己一个人,也没有人和我一起,一个人吃火锅实在是太尴尬了。”李莉看到她好像想要拒绝的样子,委屈巴巴地开口,“而且,我真的很想和书书一起吃饭。”
虽然有些不自量力,但是她真的好像把她喂得胖一点,现在的她看起来太过瘦弱,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一样。
“好。”云书宁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无奈。
火锅店里,热气袅袅地升起,这个时候的云书宁在烟火气的衬托下,终于不像以前那样虚幻的好像是一个泡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散。
李莉坐在她的对面,考虑到她刚愈合没有多久的身体,向来嗜辣如命的她,罕见地选了一个微辣的牛油锅,还在征求了云书宁的意见后,点了一个猪肚锅。
接着,她像是一个东道主一般,问清了云书宁不喜欢吃什么后,一点一点把她喜欢吃的东西下到锅里,然后给她捞出来。
一顿饭的功夫,云书宁几乎没有动过锅里的食材,她的蘸料碟里,都是李莉给她夹的菜。
李莉真的是一个很能够活跃气氛的人,和她在一起,永远也不用担心空气会太过尴尬。
即使她一直表现的没有多少亲近,她也依旧能一个人说的开心。
李莉其实一点也没有觉得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很尴尬,因为虽然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但是云书宁一直在很认真地倾听,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
虽然她看起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她能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纵容,好像她不管说什么,她都会坐在这里,认真地听。
“书书,你知道吗?”她看着她,眼中忽然多了一种莫名的神采,“半个月后,祁知白要在京都开画展,据说这次的画展,是他这两年的闭关之作,从来没有对外展览过。”
“书书,你知道祁知白吧?”李莉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突兀地问道。
“知道。”云书宁其实并没有太过关注这个世界的画家,所以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世界的知名画家。
她之所以认识祁知白,是因为他在小说里出现过。
古早小说,大多数的异性对女主都很有好感,祁知白就是众多异性中的一个。
其实,他连男配都算不太上,毕竟他的作用,很工具人。
祁知白是一个擅长人物画的一个国际知名画家。
他在女主刚和男主分手后不久,见了女主一面,惊为天人,给女主画了一幅画。
在一年后的画展上,男主发现了这幅画,重金买了下来,然后从他口中知道了女主的消息。
虽然原著中,关于他的描写并不多,但是她大概能够知道,祁知白真的很有名,一幅画作可以在拍卖会上拍出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高价。
如果是他画作中的精品,那更是有价无市。
“我就说,学习画画的人,谁能不知道祁知白呢。”听到她的回答,李莉一脸兴奋,“那可是祁知白啊。”
“我曾经的梦想就是能够亲眼见到他的作品。”她支起下巴,脸上满是梦幻的表情,“就是一因为看了祁神的画,所以已经成年工作的我,才会鼓起勇气,来到绘画馆学画。”
说起她的这个绘画上的偶像,李莉滔滔不绝,从他的画法到他的进步,再到他这两年画法的精进。
“哎,就是这一次画展的票太难抢了。”说到最后,她苦着一张脸,无奈地开口,“一共三轮的预售,两轮过去了,我一张票都没有抢到。”
听着她对祁知白的憧憬,云书宁罕见地对他生出了几分好奇。
回到公寓后,她打开手机搜了一下这个名字,率先出来的,是一串长长的获奖名单,国际奖项,国内奖项,只要有他参与,那么一等奖一定会是他。
等到接着往下翻,她才看到了他的作品。
她只有一个感觉,就是震撼。
他的画作好像经历过很多次变化,一开始,他追求的是真实感,在这个时期他的人物画像上,她能看出画中人零散的发丝,能看到画中人左眼角小小的痘痘,能看到他皮肤上的每一处纹路。
不是照照片的那种在真实,而是一种带着震撼,带着肆意的那种真实。
后来,他的作品开始重视起了整体的氛围感,这个时候他作品中的人和物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有的时候分不清是人衬了景,还是景衬了人。
简单地看完祁知白绘画生涯中最具代表性的几幅作品,云书宁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李莉会这么喜欢他。
这种作品,真的很难让人不动容。
后来的时间里,云书宁总是重复的生活里,忽然多了一个人。
李莉知道她总是待在家里后,开始热衷于把她拉出来,体会生活的乐趣。
但是她又很能把握好一个度,她来找她的次数,不会很频繁,一周一两次。
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她有什么特异能力,每次她在家里觉得有些无聊了,不一会儿,她就能收到李莉的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出来玩。
人是离不开群体的,她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虽然觉得安静舒适,但是总会在某些时候,生出一丝孤寂。
好像整个世界上,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有了李莉这个朋友后,她孤单的次数少了很多。
不过,即使她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在外出的时候,她依然会记得自己的人设,不会让自己有太出格的举动。
遇到一些特定的事情,她也会紧跟着做出符合她人设的表情。
比如说即使她可以吃茄子,但是只要在外面,她统一的说法就是不喜欢这道菜,香菜更是被她列为了不可能吃的食物。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和贺砚的饮食习惯,慢慢地在重合。
今天李莉邀请她去一家新开业的甜品店。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走出了门。
等到来到开甜品店的那条街上,天空中忽然飘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云书宁缓缓地停到了原地。
这么大的雪,她曾经也见过,那是一个很寒冷的冬天。
孤儿院里有一个孩子,叫晓雪,她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才会被父母丢弃。
那个时候,她还很小,只知道她的身体不好,但是不知道她到底生了什么病。
她们两个人差不多大,两个人的床也连在一起,算是很好的朋友,后来因为她的身体原因,她开始断断续续地住进医院。
在那一年的冬天,她们约好了要一起去看雪,但是在下雪的前一天晚上,院长妈妈告诉她,晓雪被人领养了,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院长妈妈以为她信了,其实她知道,晓雪她永远的留在了下雪的前一天。
她再也看不到雪了。
那天的雪,下的真大啊,和现在一样。
“白哥,你在看什么?”钱树坐在祁知白的对面,看着他目光直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方向,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祁知白该不会是又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想要去体验一番吧?
“缪斯,我的缪斯。”祁知白看着站在纷飞大雪里的人,喃喃地开口。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站在那里,好像与整个世界都割裂了,全身都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忧伤。
只是看一眼,他就肯定,她就是他一直以来要找的缪斯。
“白哥,你确定?”在钱树的角度,看不到他到底在看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一脸惊喜,“算了,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我这就去找她要联系方式!”
虽然接下来他们要见筹备展览的工作方,但是和祁知白的灵感比起来,这都算不了什么。
要知道,作为祁知白的助手,他有多期待以前他的样子。
在两年前,祁知白平均一个月就能遇到一个属于他的缪斯,那也是他作品喷涌而出的几年,平均一个月就能出一幅近乎巅峰的作品。
那个时候,他最大的烦恼就是该怎么把这些画卖出最符合它身价的价格,还有就是和他那些用了一次就扔的缪斯们解释,祁知白真的不是喜欢他们,他只是想要把他们身上的特质画出来而已。
可是这两年,祁知白好像遇到了瓶颈,虽然这中间没有断过绘画,虽然绘画的技巧也一直在精进,可是他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好像一口气画上一天也不会感到疲惫的感觉了。
就好像他在这一段时间里,忽然失去了表达欲,他画画,只是因为必须画而已,而不是他想画。
祁知白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所有的心神,都凝固在站在雪中的那个人。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她穿着浅色大衣的身上,落在她漆黑的发丝上,落在她精致的眉眼上。
祁知白只想把这一幕刻到脑海里,看到她放下了手后,他蓦的动了起来,小跑着来到了她的身边。
本来一个能在画室里待上十几天都不用出门的人,在这一刻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云书宁漫步地往前走着,今天虽然下雪,但是天气并不寒冷,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她感受到了一种温柔。
一种属于冬天的温柔。
就在她快要来到目的地时,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我的缪斯,哦不,是那位美丽出尘的小姐,我能有幸和您说两句话吗?”
云书宁看着停在她身前,气喘吁吁的人,脸上带着微微的疑惑:这是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