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
万山公司。
“乔一鸣，你给我说清楚，你昨天晚上都在哪里？”
手机里，单雪纯的质问让乔一鸣不大舒服。
他从手下手里接过冰袋，轻轻的敷在眼眶上面，淡然道，“我不是给你说了，我一整晚都在公司。”
“你敢再说一遍么？！”
“行了，你别闹了，我这里还有个重要的会要开。”
“乔一鸣……”
单雪纯话还没说完，乔一鸣就已经掐断了手机，皱着眉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手指有节奏的不断轻敲桌面。
办公室门被推开，手下石俊涛走了进来。
“乔总。”
“什么事？”
“刚才老周、老王给我递交了辞呈。”
“……什么？”
乔一鸣的声调一下子抬高好几度，“怎么回事？”
“好像是青舟那边挖他们……”
“挖？我给他们的工资可不低，青舟怎么挖，打感情牌？”
“这倒不是……我听说是青舟那边又给了更高的工资……”
乔一鸣砰的拍一把桌子，“更高是多高？”
公司里都知道乔一鸣脾气不好，而且性格有点怪，跟他汇报东西一定要汇报详细，之前有个三十多岁的女员工就因为说了个“很多”“等等”之类的词汇，便被他在会议室里当众骂哭。
“两倍……”，石俊涛有些汗流浃背的感觉，“青舟那边在咱们待遇基础上，变为两倍挖他们回去的。”
“两倍？”
乔一鸣砸吧砸吧嘴唇，“有意思，不过老王和老周能力很强，确实对得起他们用这个价格，其他人应该就舍不得花这么大代价了……”
“也不是。”
石俊涛打断道，“据我所知，他们挖的不光老王、老周两个，好多人应该都和他们那边联系过了，给出的薪酬都比我们要高。”
“他疯了？”
乔一鸣难以置信的样子，“他哪里来的底气？”
“还、还不止。”石俊涛取出一份文件递过去，“青舟微博今天的更新中，降低了一大部分增值服务的收费价格，还开放了很多免费选项，比咱们的要多……另外广告和热搜的收费也降低了不少，之前谈好的几家广告商，今天全都改了主意。”
乔一鸣坐在座位上面静静的想了一会。
“老石，你怎么看？”
“困兽之斗，青舟资金链短缺这是众所周知的问题，徐橙这个节骨眼去哪里搞钱，靠他爹？除非他想徐江河坐牢，不然绝对没有其他的办法。”
“那咱们接下来……”
乔一鸣感觉手有点冰，并拢在一起摩挲一阵子，“你觉得咱们接下来怎么应对？”
技术是他的强项，但对于管理方面，他就要稚嫩太多。
“乔总，没必要怕，无非是此消彼长，青舟现在就只剩最后一口气，我们这边资金数量完全够压垮他们的。”
“就先按你说的办吧。”
乔一鸣觉得有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毕竟他这次的对手是徐橙，那个男生有多不可思议，他是非常了解的。
心里不免得烦闷起来，这时候手机又再次响起，乔一鸣不耐烦的抓过，按下接听。
“你有完没完了！”
电话那头，单雪纯哽咽着说道。
“乔一鸣，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就别想给我回家……”
“别给你回家？”
乔一鸣笑了笑，“房子是我的，要从这个家滚出去也是你滚出去吧，我告诉你单雪纯，现在想要我乔一鸣的女人多的是，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同样的，我也能让你重新失去。”
电话那头静了许久，才传来单雪纯咬牙切齿的一句。
“乔一鸣，你不是人。”
“随你怎么说。”
乔一鸣挂断电话，转过身站去窗前。
他从兜里取出一根烟点上，袅袅青烟升腾而起，看着窗外帝都车流如织的路口，目光也似乎一路穿行，最后不知停在远方何处。
……
七月。
静海市。
糖水店。
“好久没见了夏月。”
林晚粥笑着冲夏月打声招呼。
“我刚才都没认出来你诶，感觉你气质都变了好多。”
“有吗？”
“是真的。”
“嗯……可能这就是上了大学的变化吧，你们刚上大学的那年，回来的时候我也觉得你们身上气质变化了许多。”
“还更漂亮了。”
林晚粥大胆的摸了摸夏月的脸蛋。
夏月脸红一下，然后也小声凑去林晚粥耳边。
“你也更……大了。”
“嘁。”
林晚粥装作不在意的哼唧一声，心里却是美得不行。
看来这些时间里，自己的付出还是有收获的，虽然每次被徐橙补魔都会觉得身体很奇怪、很难受，但至少现在看到了成效，自己吃的那些苦也就算是值得了。
老板把两人点的餐品端了上来，椰汁西米露、糖不甩、小汤圆。
透过落地橱窗，能看到一桌子精致的美食，以及两位容颜清丽的少女，台阶上遍布青苔，猫咪蜷缩在墙角的位置，画面古朴而又秀气。
“夏月，在学校交男朋友了没有？”，尝了一口小汤圆，林晚粥便忍不住的八卦起来，“都已经一个学期了，应该有喜欢的男生了吧？”
“没有了……”，夏月不好意思的否认，“我们学校女孩子比较多，剩下的男生都比较……”
“比较什么？”
“比较娘，我给你讲，上次去水果店买水果，旁边有个男生在那里和自己女朋友说什么‘人家要次个桃桃’，给我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夏月模仿着那男生的口吻，林晚粥就捂着嘴巴，笑的花枝乱颤。
“真的有这种男生啊。”
“一点男人味都没有，我才不喜欢。”
“真的吗？”，林晚粥眨巴眨巴眼睛，“那以前那人似乎男人味也不怎么样啊。”
“粥粥～”
夏月责怪的看一眼她，林晚粥就不好意思的捂住小嘴，然后眼睛眯成月牙形状。
“不好意思了，我不该提他的。”
夏月低下头去，尝了口碗里的甜水，然后托着下巴眼神中闪过几丝怀念。
“每个人，总有那么一个瞬间会吸引到别人的嘛，乔一鸣是很胆小，也很懦弱，看上去不像是有男子汉味道的男生，但是我一直记得幼儿园时候，有一次我被班里一个胖男生欺负哭，乔一鸣二话没说就冲上去和他打架了，尽管他也打不过，自己还被揍得很惨，最后甚至被叫了家长，但是那天以后班里再也没有男生敢欺负我了，然后从那一天开始，他也成了我的英雄，那种感觉你也知道的吧？”
夏月瞥一眼林晚粥，少女就微微点下脑袋。
不知有多少个无助的瞬间，徐橙都像是她的英雄一样站在她的身边，支撑着她度过。
所以夏月说的那种感觉，她是很清楚的。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感觉，让我执着追寻，最后碰壁。”
“夏月……”
见夏月眸中渐渐泛起湿润，林晚粥就有些紧张的握握她的手。
“没关系的粥粥。”
夏月挤出一抹笑容，无所谓一样笑着摆摆手。
“都已经过去了，我也只是和你讲讲这些旧事，对了，我听说乔一鸣和徐橙的事情了，他们两个不是一个公司的吗，到底是因为什么闹成这个样子的啊？”
林晚粥想了想。
“徐橙和我说，有些人骨子里的性格一直都是隐藏着的，他们中的很多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展露出来，于是一生就以那样的形象度过，但有那么一小撮，一旦拥有什么之后，这些东西就会暴露出来，会变得换了个人一样，他说乔一鸣就是这样的人，让他感到特别的陌生。”
夏月很认真的思考了下林晚粥的话。
“的确是这样子的，乔一鸣那段时间变化好大的，高中时候他也有变化，但那只是他的刻意疏远，让我觉得有点难过，但后来他上大学以后，那种变化真的让我感到陌生，有时候在他身边，我心里都有种发毛、发冷的滋味。”
“别再说这个家伙了，他配不上你。”
林晚粥怕再说下去夏月又难过，便体贴的想要换个话题，结果夏月只是摇摇头。
“没关系的粥粥，这些事我已经能渐渐放下了。”
“嗯，早点忘记就好。”
“其实我好羡慕你的。”
“羡慕我？”
“从我小学时候第一天认识你开始，我就注意到你身边的班长了。”
夏月讲述着。
她和徐橙、林晚粥小学的时候就是同一个班级，初中之后才分开。
“那时候班里人都觉得，你和班长，长大了一定是要结婚的，大家对此深信不疑，就像是万有引力、太阳升起落下一样，已经是潜意识里的想法。那时候大家只是小学，这些想法可能很幼稚，但等我上了高中再次遇见你们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班长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你们的关系也像是以前一样的好，对你们以后会结婚这件事情，无论是哪个时期，我居然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什么结婚不结婚的……”
林晚粥听得小脸有些红，夏月却有些激动的握紧她的手。
“女孩子有时候就不应该矜持的，徐橙他已经很努力的在靠近你了，有时候他走了九十九步，你也要朝着他迈出去那一步的。”
“夏月……”
“粥粥，你和徐橙两个人一定要走到最后啊。”
夏月的眼角泛着浅浅的晶莹之色。
“从青梅竹马到修成正果，那是我这一生永远都没办法完成的梦想了。”
林晚粥先是愣了几秒，见夏月满脸认真，便也郑重的点点头。
“放心吧夏月，我们一定会走到最后的。”
屋檐下，猫咪已从梦里醒来，换了个姿势，晃晃尾巴，然后重新盘成一坨，像个毛球一样打盹。
店铺里，林晚粥看向窗外某个方向。
心里有种直觉，她的男孩此刻应该就在那里。
或许他都不知道自己下了多大决心。
要和他从儿时，到生命尽头。
完成最漫长的一路相守。
……
“你至于么……也就他没计较了，要是真跟你算账，你还得因为寻衅滋事被拘留个几天。”
徐橙无奈的看李秋阳一眼。
“不过，谢了，秋阳。”
李秋阳嫌弃的把徐橙手推开来，“少来这套，我听着肉麻，恶心。”
“诶？你手上这手链？”
徐橙以为自己看错了，重新俯下身子，凑去少年的手腕上看一眼。
“啥情况啊秋阳，怎么还戴上手链了？”
李秋阳躲躲闪闪的，藏宝贝一样不给徐橙碰他的手链。
“你管那么多干嘛？”
“问问还不行了么，咱俩谁跟谁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快老实交代。”
李秋阳嫌弃的瞥他一眼。
“滚犊子，你看你八卦的那样子，哪里像是个公司的大老板了，我说出去都没人信。”
“那咋了，没人信最好啊，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在我们学校都成名人了，走在路上，都有人拉着我要拍照。”
“少烦老子，我接个电话。”
李秋阳掏出手机，看了眼备注，神色顿时变得温柔几分，说话的语气也肉眼可见的夹了起来。
“喂……”
“哦，我和徐橙在一块呢。”
“我知道了。”
“没事，他时间多的是，我先去陪你。”
“马上就到。”
在徐橙诧异的目光中，李秋阳挂断电话，然后又恢复刚才混不吝的样子。
“那啥，我还有事，你自己一个人溜达吧。”
“谁打的电话啊？”
“要你管。”
“不会是郭子宁吧，你俩在一起了？”
四目相对。
徐橙从李秋阳极力想要掩饰的神色中，还是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我去，你行啊李秋阳，不声不响的就把郭子宁给拿下了，怎么好上的，你不说今天别想走。”
徐橙拖拖拽拽的，李秋阳不胜其烦，最后只好红着脸老实交代道。
“就揍了乔一鸣那小子那天晚上，我坐上车路过郭子宁城市，就直接下去去她学校。”
“她感动坏了？”
“没，她不在学校，我等到晚上才等到她回来。”
“然后你俩去约了个会？”
“没，我就在她学校门口，拉着她问她要在一起不。”
“她答应了？”
“没，她半天没说话，我就想着男生是不是应该主动点，就直接亲了她一口。”
“然后她就答应你了？”
“没，然后她报警了，后来我和警察解释了半天，差点被拉上车拘留，最后她说是和我小情侣闹矛盾，警察才走掉。”
“后来呢？”
“后来我说刚才这情侣你装都和我装了，干脆就一直装下去算了，然后我俩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在一块了。”
“嘶。”
徐橙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道李秋阳这是哪门子路数，思来想去，最后好像只有两个字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牛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