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能是女孩太紧张了,也可能是她在现实里就不擅长控制身体。在踩上台阶最后一层前,她的鞋头被绊了一下,发出“呀”的一声,身体前倾就要摔倒。
关键时刻,希茨菲尔伸出右手揽住她。虽然也被冲力带的后退了几步,但好歹避免了让女孩出丑。
“谢谢……谢谢你!”
女孩站稳后忙不迭的向她道谢。
“我叫阿格莱亚!以后……”
“哎?你怎么了?”
女孩赶时间——她本来就快迟到了,打算留下自己的名字等以后找机会再好好道谢。但抬头时她却看到她的恩人——这个穿黑色长裙的灰发少女捂着脑袋,露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我不要紧……”希茨菲尔强忍着难受对她挥手。
“估计是在这里的时间到了……你走吧,快去上课!”
在女孩担忧的注视中,她的身体缓缓飘起。
再次体验了一把上下颠倒的感觉,希茨菲尔在现实里惊醒。
“哎……”
抬手放在太阳穴上,她口中发出一声弱弱的哀叫。
头痛欲裂。
她的精神状况实在太差了。
用超凡者圈子的话来说,就是灵太孱弱。如果没有任何保护的进入梦界,哪怕最弱小的梦魇都是致命危险。
现在的情况,大致就是她在梦里用脑过度所引起的一系列炎症。
明明都已经开始睡觉养神了还是这样。
这要是没有去巴尔维克,没有机缘巧合得到欲念魔戒的力量,她岂不是已经离猝死不远?
一股胆寒、后怕的情绪翻涌上来。
健康抱恙,她决定将这件事通知影狮。
通知渠道很简单,将她的需求写成信,丢到对门222号那布满灰尘的信箱里。如果阿弗雷德那个老混蛋没有夸大其词,那么最多两小时就有回应。
两小时后,她被伊森再次接到污染检验司,非常凑巧的遭遇了“威严的”西绪斯博士。
“没有异常,只是用脑过度。”
“刺啦”撕下一页纸交给红毛小护士律希尔,挑染白毛的紫发萝莉迈着猫步走到床边,和坐起来的少女直接对视。
“……σ(°wφ;)!?”
希茨菲尔喉头耸动,以为对方要就选学院的事情兴师问罪。
“我能理解你想要避开我的小心思。”
西绪斯眯着眼轻声说道。
“但这报告单看上去就像是有人不眠不休的工作了七天……你应该对你的身体有点数!”
出乎预料的,她并没有太过追究这个话题。
这和希茨菲尔的预期不一样,她急忙开口:“西绪斯——”
紫发萝莉抬头,使用死亡凝视。
“——博士。”
希茨菲尔有些不情愿的补全称呼,快速说道:“我想知道你对我的选择有什么评价。”
“不好意思,我没听懂。”
“我选了神教院。”
希茨菲尔一直在注意她的表情。
“我想知道你如何看待这个选择,以及我想知道费迪南德院长是个怎样的人。”
她对费迪南德的了解太少了,无论走什么渠道也好,她想丰富一些这方面的见识。
因为她觉得费迪南德有些奇怪。
死亡球票案现在是交给探员们处理,她可以理解他也想用自己的方式尽一份力。
毕竟他还是影狮的副局长不是吗?
但她不确定他尽力的这个行为——雇佣她担任助教的这个行为,这个计划,是私人的还是备过案的。
如果是备过案的,那她自然愿意配合。
但如果是私人的……
这就得诞生一个可怕的疑问: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呢。
“你对费迪南德的为人抱有顾虑?”
西绪斯听出她的潜意思,然后像是听到笑话一样展露笑容。
“不可能吗?”
希茨菲尔很不喜欢这个笑容。
“不可能。”
西绪斯收敛起笑容,冷冷看着她。
“我是不知道你在怀疑他什么东西……但无论如何,我给你个建议。”
“这片星空下,这天穹下,谁都有可能背叛我们。”
“但只有诺萨-费迪南德。”
“你永远可以相信这个男人。”
第十八章 留影梦
西绪斯对费迪南德有一种特殊的信任,几乎达到了盲目的程度。
希茨菲尔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在她看来,世界上确实存在真正的高尚者——是的,她在这方面并不悲观,甚至不怎么现实——至少她一直以来都相信这种人真实存在。
尽管现实一次次的在打击她的这种观念:格列夫人的例子、夫人丈夫的例子……但她就是相信,就是愿意相信。
所以诺萨-费迪南德会是这种人吗?
他到底干了什么事,能让西绪斯对他建立这种“盲目”的信任?
这不是希茨菲尔心理阴暗,而是想要确定这件事很难。
非常难……想想看连夫人那样坚定的战士都会因为一个疏忽被诱惑堕落,虽然她很快反应过来了,而且最后也找回了她的骄傲,但这个事实已经没法更改。
邪祟和诅咒是很可怕的东西。
它们不是她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就是单纯的怪物,有形体,有具象,可以被杀死,或者根除。
这些东西的来源是人类本身——梦魇来自噩梦,而噩梦是由人的灵念飘到梦界才能形成。那些阴暗的东西,腐朽的东西,令人憎恶、作呕的东西……它们都是来自人们自己。
这更像是至尊魔戒。
在蛊惑。
在翻腾。
它们永远不会被根除、消灭。
只要是人,只要有七情六欲,就免不了要被它们影响。
也许费迪南德做过什么事,让西绪斯等人对他抱有信心,但在希茨菲尔看来,他仍然具有一定的嫌疑。
当然,这个嫌疑很轻微很轻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毕竟,哪怕这个案子真的是有日蚀教会的人在背后推动,费迪南德也不可能和他们扯上关系。
真扯上关系,他应该想办法干扰侦破的进展。而不是自己搞一些私下里的小动作,想暗中帮忙。
伊森是为数不多和希茨菲尔建立信任的人,所以在出来之后,她将自己的一些猜测告诉了伊森,想要跟他讨论讨论。
“你是说,费迪南德局长有可能是放水让你通过考试,目的是让你跟着他学习古代萨拉语,然后用学到的本领——去为这个案子做点什么?”
“没错。”
希茨菲尔很肯定的瞪着独眼。
“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唔……”伊森眉头紧紧蹙起。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我觉得几率不大。”
“为什么?”
“因为就像博士说的,无论何时何地,你永远可以相信诺萨-费迪南德。”伊森笑着说道。
“我的意思是,现在局里对这个案子完全毫无头绪……如果他有什么办法,我不相信他会瞒着不说自己研究……这完全不像他,我不认为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那万一他真做了呢?”希茨菲尔险些气歪了鼻子。
她真是搞不懂了,怎么连伊森也是这个态度?
不是——你是搞刑侦的,搞探案的人啊!
对你们来说,时刻保持警惕心和对未知的怀疑难道不是基本素养吗?
怎么在这件事上就这么肯定?
你们不会都爱上那个老男人了吧?
“万一他真做了,那也一定是有他的考虑。”
伊森的回答差点没把她气死。
“我需要理由。”
她追问道。
“他干了什么能让你们这么死心塌地……可以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