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不多。”夏依冰对此只能表示遗憾。
“从我知道有红发克里斯这个地方开始,从那些卷宗记录这个地方开始,普丝昂丝就已经在那里了,而且从来没换过形象。”
“有记录的是从多少年起?”
“这个……我翻到的大概四五十年吧,我也不会特别去记这个东西。”夏依冰耸肩。
“不过我倒确实知道一件事,而且这件事还和你有关。”
“什么事。”
“格列夫人,曾经和普丝昂丝学过一段时间制香。”
微微蹙眉,希茨菲尔觉得这倒不算很令人惊讶。
从夫人留下的笔记来看,她的制香水平是非常高的。
即使在维恩港也称得上是大师级水准,有资格在这方面指点她的人本就不多。
夫人当初是影狮的教官,红发克里斯也是在影狮控制下的“偏门”,那她肯定知道普丝昂丝,会去找对方讨论制香实属正常。
“你问题是真多啊……”夏依冰玩味的看着灰发少女,“还有别的问题吗?一块说出来我都给你解了。”
“继续说偷听的事吧。”
希茨菲尔摆正位置。
“说的那么难听。”夏依冰却缓缓摇头,“伊森是这么形容的么?偷听?我只是恰巧路过那里,是他们非要在走廊拐角说话……”
“知道了快点说!”
“就是——普丝昂丝和格瑞斯特,他们在讨论是否要重建斐顿堡的事。”
夏依冰皱眉,陷入回忆。
“斐顿堡你知道吧?一座海上监狱,位于维恩东南海域,稍微更偏南一点,对,距离黑木市其实更近一些。”
“这座岛算得上是臭名昭著,里面关押的都是那种动摇到萨拉根基的重犯。所以你应该清楚它的大致成分了——囚犯有不少都是邪教信徒。”
“费迪南德之所以被其他人孤立和这座监狱的性质也有一定关系,毕竟送去其他监狱还有人能帮衬一把……我是指他和欧妮雅当初的同学朋友们……但送去斐顿堡的话就完全操作不了了。”
“光用语言很难描述那个地方。一切和阴森、恐怖有关联的形容词你都可以毫不客气的套给它。”
“我之前的形容还错了……那地方连岛都称不上,它就是一座……一座更大一些的,在海面上冒出头的礁石。斐顿堡就是以这块礁石为根基凿空修建出来的,所以那里非常的阴暗潮湿,稍微住久一点,风湿病、口腔病、痢疾、癫痫都逃不掉,所以一直有一个传言:如果被判到斐顿堡且服刑时间超过10年,那基本和死刑无异。”
希茨菲尔用力蹙眉。
她想象了一下斐顿堡低层的情况,脑海里出现了一排泡在海水里的阴暗牢房。
那可不是疾病那么简单。
如果没有可供栖身的高台、床板,泡几天就该喂鱼了。
“欧妮雅被丢进去蹲了6年。”夏依冰说道,“6年后,1973年,斐顿堡因为其关押的犯人成分而遭到日蚀教会策划的突袭。”
“我听他们提到了一个名字——修拉-迪普内斯。”
“听上去,此人是策划这起行动的主导者,他在其他文案上的记述是‘逆日之王’,统帅着相当一部分的日蚀信徒。”
“那次袭击我也有印象,我看过卷宗,因为那是极少数日蚀教会从阴沟里爬出来,和我们正面对抗的战斗……”
“但是从一开始我们就判断错了迪普内斯的目的——他们突袭斐顿堡根本不是为了解救出那些邪教徒,而是为了把他们全部当成祭品,召唤出——”
夏依冰露出一个很复杂的表情。
“我不能说它的名字。”
“总之,你只要知道,那个被召唤出来的东西,如果没有人能通过它的考验,整个萨拉沿海一带都会毁灭。”
“……是费迪南德?”
希茨菲尔已经自行补全了后面的内容。
夏依冰轻轻点头。
“没错,是他阻止了那场浩劫。”
“只不过,之前我只知道他和这件事有关,倒是不清楚其中的细节。听了他们的交谈后我才知道那是一个选择题。”
“他选择的东西难不成是……”
“要么选择牺牲妻子和孩子,要么选择将在场其他人的命献给邪神。”
第三十章 雷同的数字
第二天,周六。
希茨菲尔用远比平常缓慢的动作起床、洗漱、准备早餐。
但可能是想问题想的太过投入,当她咬下第一口三明治的时候才发现,她把清洁口腔用的药膏当成果酱抹进去了。
“……”
这些东西肯定是不能吃了,她索性换了衣服出门,打算在附近找餐馆解决。
“早上好希茨菲尔小姐。”
“早上好,希茨菲尔小姐。”
顺着街牌店走过,报摊老板菲利和几名清洁工冲她问好。
希茨菲尔对他们点头致意,多走了两步,拐进了一家烘焙铺子。
她住在这里也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虽然总是深居简出,以至于认识她的人非常稀少,但菲利等人还是早早记住了这个特别的少女。
“交接班的时候听鬼屋有人住了我还不信,谁能想到这是真的?”
一名清洁工站在路边摇头,脑海中还是灰发少女点头的回放。
“一个人在丹顿住,希茨菲尔小姐肯定很有钱。”
“他们都说她和鬼屋的主人是远房亲戚,继承了所有财产才搬过来的。”
“但是她平时都做什么呢?”
“不知道,很少看到她下来,也几乎看不到有人找她。”
就在几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希茨菲尔已经在“波尔烘培铺”点了一份早餐。
排队,付钱,任由老板乔-波尔笑眯眯的将一大块刚出炉的糖霜面包包好递来,希茨菲尔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非常感谢,波尔叔叔。”
“不客气。”乔-波尔抬起眉毛,“如果你每天都能来我这吃早餐,你以后甚至可以不用付钱。”
“还是不了,波尔叔叔。”
扫了眼旁边几个青年少年,希茨菲尔礼貌拒绝了他的建议,拿着包好的面包走出铺子,一边浏览街上的风景一边小口啃食。
丹顿区不算贵族区,但是离贵族区非常之近。居住在这里的多半是高级职工和富商,因此倒是看不到多少人像她一样一边吃东西一边赶路。
而希茨菲尔——她走的并不快。反正她也没什么目的地,就是随便走走,希望这种做法能开拓视野。
昨晚在梦城,她收获不小。
但并不能解决现阶段最根本的两个问题,即球票案要怎么破,以及费迪南德到底在暗中谋划什么。
和夏依冰的约会——如果那也能称之为约会的话——一共讨论了三个话题,分别是“斐顿堡之秘”、“球票案线索”、“骚灵训练”。
第一个不用多加复述,第二个其实就是……她们俩把那个小本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并作出了相应的总结。
略过那些对古董的调查,重点放在几名受害者的尸检报告上。
所有的尸体都是被球票杀死的,这是他们的共同点。
但也有不同的地方。就比如第一个死者伊戈尔伯爵是死于被球票割喉,但第二个死者却不止被割喉,还被球票开膛破肚。
到了第四个死者,那位可怜的布伦男爵,他干脆就是整张皮都被球票剖了下来,完整的就像行为艺术。
而且最让人看不懂,也最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是,这一切大概率都是他们自己干的。
凶案发生的时间点,死者基本都是独处状态。
每个人对应持有的球票都被影狮严格管控——有些是被锁在密码箱里,有些干脆被撕碎烧掉。
但不管怎样预防,甚至到了布伦男爵的时候,他们决定修改计划让他一直“同时处于不少于四个人的观察之下”。
都没有作用……
诅咒爆发的时间是深夜。
12点的钟声刚过,卧室停电了13秒钟。
13秒后光亮恢复,布伦男爵躺在床上,已经被剥掉了皮,手里攥着本该烧掉的球票。
夏依冰对此的评价是,这不像是自然的诅咒。
因为当时贵宾包厢里还有别人,护卫什么的,侍女也进去过,但最终被诅咒缠上的只有13位贵宾。
“所以她推测这是人为的诅咒,换句话来说,就是谋杀……”
将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巴,希茨菲尔站在梳子河的一座小石桥上眺望远方。
梳子河是一条贯穿维恩的河流,在丹顿区和普宁区的交汇处它有一个分流,足足分出了十几条,从高空看就像梳子一样,故此得名。
“线索还是太少了。”
她低头轻叹。
目前影狮只研究出来那是一种非常高级的操灵技巧,但到底要怎么破解,他们暂时毫无头绪。
至于是怎样的技巧。
夏依冰没说,但希茨菲尔已经有所猜测。
当时在黑木市她被邪神拉入梦界,遇到艾萨克罗德的残灵,对方曾经以为她能到达那里是用了一种名为“附灵”的技巧。
骚灵。
现灵。
附灵。
伊森曾说过绝大多数超凡者连现灵都做不到。如果附灵是比现灵还要强大的技巧,那就能解释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束手无策了。
这侧面也说明了,躲在背后操控球票诅咒的那个人,对灵的造诣无比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