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看向窗口之间,外面的鬼魂已经拉开了窗子,刺骨阴风从窗外暴卷而来,我身上的野战服立刻被风给吹了个通透。
我也眯起眼睛看向了窗口,站在窗外的鬼魂在阴风里抬头向我看过来时,我抽出九星残月,把刀尖钉进桌子,让刀立在桌上,自己再次翻开了日记。
桌上烛火照在九星残月的刀锋上时,一抹血光随着刀身游动而起,刀上的九颗圆孔好似九只泛血的鬼眼,煞气四溢的盯住外面的鬼魂。打头的鬼魂想要破窗而入,却顶不住刀上的凛凛杀机,双手按在窗台上挠得窗台沙沙作响,却不敢再往前半步。
我冷笑了一声,又读了下去:
我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总是觉得头顶上有东西,有时候,能感到什么东西在头顶上扫我头发;有时候,还能闻到棺材木的味道。还有那几个死妮子,总是偷偷背着我笑,她们以前从来不笑。她们是不是看着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了?
某年某月某日
我这几天怎么总是仰头往房顶上看,总想往房梁上挂绳子?看向带圈的东西,就想放在脖子底下试一试。领带,裤带,衣服挂,健身器,只要是带圈的东西,我就想把脑袋送上去试试大小。
该不会是有人动了那个女尸,她缠上我了吧!我得问问那四个死妮子究竟看着什么了?
某年某月某日
那四个妮子在害我,肯定是在害我,我怎么打她们,她们都不说自己看到了什么?我明天就去拿套木桩子把她们钉起来。
某年某月某日
我是不是要出事儿了,如果,我出了事,肯定是张文韬干的。只有他能干出这种事来。
张文韬,我做鬼也饶不了你。
李则的日记写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他说的那四个死妮子应该是窗户外面站的那四个鬼魂。他们没让李则钉起来,李则自己却挂在了房梁上。
我翻看了一下日记上的时间:李则吊死的时候,那具女尸正在追杀王立群,咒术最大的特点就是一次只能针对一个目标,只有目标死亡的情况下,才能去杀下一个人,哪怕是诅咒的一个家族,甚至一座城市也是如此。只不过大范围的诅咒,目标死亡的速度太快,才让人觉得那是在成片死人,事实上,诅咒也带着先后的顺序。
当时,我在护着王立群,目标没死,女尸不可能回头杀李则。况且,李则的死法也跟我遇上的几个死者完全不同。难道,杀了李则的凶手还有一具咒尸?
我把手按在桌子上轻轻敲动了两下,又重新翻开了日记。这一次,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李则最后几篇日记,虽然在用词和语气上,显得非常恐慌,但是他的字迹却极为工整,甚至比前几篇骂张文韬的日记还要工整。人的情绪,不但能从用词上体现出来,在字迹上也一样可以表现出情绪的变化。从李则的字迹上,可以看出他当时非常冷静,甚至已经做好了要死的准备。
更重要的是,李则不是每天都在写日记,有时会隔上几天再动笔。他临死之前曾经空出了三天没有记录任何东西。那三天,他应该已经确定了自己将来的下场。
从李则的日记上,足能看出李则是个报复心理很强的人。而且,报复起来不择手段。他确定自己会死之后,必然不会甘心,他肯定留下了什么线索,指引别人给他报仇!
我想到这儿时,眉头不由得微微一动:李则还是想要报复张文韬。
李则敢确定,自己死了之后,日记一定会被发现。无论发现他尸体的人,是警方还是术士,他的死因也会传到张文韬的耳朵里,他是要引着张文韬去跟吊死鬼拼命?
我把手腕上的铁桃核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慢慢盘玩,脑袋也在飞快的转动:李则想要报仇就得让张文韬和吊死鬼碰面,他肯定是留下了去找吊死鬼庙的线索。
可他的日记里却没去记载吊死鬼庙的具体位置,线索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思忖之间陈绍元颤着声音道:“师叔,鬼……鬼进来了……”
我转头看向窗口的时候,窗外的四个鬼魂已经少了一个,剩下三个女鬼却在看着我和陈绍元凄凄冷笑,其中一个女鬼还在不停的翻着眼珠,看样子好像是在看我的头顶。
我下意识的想要抬头的瞬间,又把目光收了回来,跟窗外的一个女鬼对视在一起,本来还在嘻嘻冷笑的女鬼,一瞬之间收起了笑容,身子也跟着往后倒退了两步,满眼惊恐的看着我不动了。
我身边的陈绍元却颤着声音说道:“师叔,李则日记上不是写了么?他临死前那几天,几个女鬼都在看他头顶。咱们头顶上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我淡淡说道:“老陈,你说李则炼鬼的禁制会不会把自己给困住?”
“什么意思?”陈绍元像是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继续说道:“李则的这个院子,能迎鬼进门,但是鬼魂进来之后却出不去了。这样一来,他就能慢慢炮制鬼魂,最后让她们为己所用。你说,李则会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死在这个院子里,自己的鬼魂也出不去。”
“我哪儿知道哇!”陈绍元急得快哭了:“师叔哇!你可就别玩了,那边的鬼都少了一个,咱们赶紧想办法走哇!”
我摇头道:“我这不是正在……”
我的话没说完,悬在空中的尸体忽然摇晃了两下。
我进门之后虽然是在看日记,却没去管房梁上悬着的尸体,尸体晃动,地面就出现了尸首的影子,一双脚影清清楚楚的在地面上来回移动几次,咋看之间就像是有人在空中往我们两个的方向走了过来。
“师叔,死人动了!”陈绍元刚刚惊叫了一声,挂在房上的尸体就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地上的灰尘在尸体拍击之下翻滚而起,把整个屋子弄得乌烟瘴气。
陈绍元捂着眼睛往后倒退的工夫,我悄然把手伸向了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