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系统的学习过英语,也自学了解过其他国家的一些小语种语言,自认在掌握语言方面有些天赋。但萨拉语的高级语法比日语还要繁琐一些,她以为自己初步理解清其中的规律至少也得一周时间。
而事实却是,这种教学不过持续了两天,她就自然领悟了这种规律。
学语言,领悟理解语法的规律是很重要的。这是一种很难用文字去描述的感觉,她过去的语言教师曾用“语感”来形容它。
语感好的人,哪怕学习进度不到位,看不懂一段文章的全部意思,她也能连蒙带猜的从几个选项中找出正确答案。
“不错。”
星期四的早晨,还是书房,格列夫人又一次考教完冷晴的作业,忍不住抬手扶了扶眼睛,由衷发出一句赞叹。
“现在的你已经比那些农夫强十倍了,按照这个进度,下周的这个时候你应该可以通过初等学校的文学考试。”
冷晴笑了笑没有说话。
实际上,她心里想的是如果能尽快掌握萨拉语,那么她就可以多一种选择,能够考虑在将来脱离夫人去学校教书。
虽然……她这具身体的年龄还非常小,充其量也就17岁左右。但是从她这些天的见闻,以及对周边居民的文化水平了解程度去看,她当个初等学校的数学老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是的,数学——这是她发现自己为数不多具备的优势。
如果是和那些真正的数学家比,她的水平显然并不够看。
可最起码她知道加减乘除的口诀表吧……
有这些东西打底,教一些小屁孩,甚至对数学一窍不通的大人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很好。”格列夫人将书本放回桌子,“今天的课业又提前完成了。”
“作为奖励,你可以自由向我提出问题。只要不是太过分的问题我都会解答。”
夫人之前或许当过教师。
冷晴是这样认为的。
她的教学水平很高,文字和语言的教学过程稍显枯燥,但她却可以生动的诠释教学内容又不显幼稚(想象一下幼儿园教孩子们认字),这就相当难能可贵。
她经常会因为冷晴的表现捣鼓出一些新花样,有时候是穿插历史、地理的见闻介绍,有时候是奖励她向自己提问题,这种小惊喜全程穿插在教学进程中,经常让冷晴忽略时间的流逝。
“我还是想知道关于臼校踔凉赜谡飧龉腋迷兜睦贰!崩淝缢档馈□
这是她上次提出的问题,夫人当时以不合适为由拒绝掉了,让她换了别的提问。
但她还是更想知道这些方面的内容,因为她还记得格列夫人曾经说过希茨菲尔是受诅咒的家族。
夫人不愿意回答任何关于“诅咒”的问题,那她就只好从旁侧击,通过探寻历史的根源去追寻这个家族有过的故事。
“萨拉的故事吗……”
夫人顿了顿。
狡猾的冷晴,她这次对问题做了一定的修改,在臼械幕n侠┐罅烁拍睿凳舅梢韵冉舱鋈豕□
“萨拉可能也是一个被诅咒的国度。”
她凝视冷晴半晌,低垂眉眼开始诉说:“有一种说法,械阳女神是从最深邃的阴影中诞生,而那片阴影其实来自于一位更崇高更伟大者,是她沐浴神火留下的影子。”
“根据不少资料的记载,最初的萨拉王国国土面积比现在要大起码三倍。当时全世界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陷入战乱,大地,海洋和天空都在燃烧硝烟。”
“是那位崇高伟大的神祇终结了一切混乱,使地上的纷争能够平息,更是她庇护着天上的太阳,让神火的光辉能洒遍万物。”
“资料里没有留下她的名字……但很多事迹记载中都表明有这样一位神祇存在……我们猜测她是萨拉人最早信奉的女神,甚至在其他地区也有极大的影响。”
“所以你应该也可以猜到,在最早的时候其实是没有邪祟的。”
“没有斋月,没有邪祟,没有噩梦,每一个七天都有日升日落。”
“……那它为什么又改变了呢?”
冷晴小声问道。
她原本就是当神话在听,并不在意。
但当神话开始和现实连接起来的时候,尤其在她亲自体验过面对梦魇之后,她发现这可能也不完全是神话故事。
“没有记载。”夫人摇头,“不然我怎么说是‘可能’呢……也许后来发生了某些意外,导致那位崇高伟大者放弃了继续庇护我们。也许她有某些不得已的苦衷……使得太阳不再有灵性之光,会在梦界靠近时被遮蔽光亮……”
“比如她可能在和外界邪神的斗争中失败了,因为有很多学者认为梦界是‘外来的’,包括那些诡异的东西,它们的名字……这些都算未解之谜。”
“我们唯一能庆幸的是……当邪祟诡异如同疫病般开始传播的时候,械阳女神选择搭救我们。”
“关于这方面的内容你可以等每周六的时候去教堂了解,在这之前你得先认识一个人。”
“就是他。”
夫人从旁边拿过报纸,翻到第二页,显露出一个戴眼镜老人的巨大肖像。
“巴比斯-艾萨克罗德。”
“臼械慕掏徘住!□
……
夫人的讲解没有为冷晴解开多少困惑,反倒让她觉得这个世界更神秘了。
晚上,回到房间后,她没有休息,而是再一次来到镜子前,看向里面那位灰发少女。
黑色眼罩,以及还是取不下来的黑色项圈。
不知不觉的,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些东西,就好像她逐渐习惯这具身体,习惯每天夜里的不眠不寐。
是的……她的进步速度快固然和她有出色的语言天赋有关,但更多的还是她从未停止过对知识的探求。
每当深夜,格列夫人入睡过后,冷晴都会偷偷爬起来点亮电灯,趴在桌子上继续学习。
她不需要睡眠。
也无法入睡。
那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她只能尽量将问题变成优势。
也就是每天都可以多出将近10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还是毫无头绪……”
镜子里的少女耸拉起肩膀,像一只被遗弃的,迷路的小狗一样垂着脑袋。
她曾找夫人专门问过“希茨菲尔”是怎么书写的,记忆过那个文字图像,想着学好萨拉语之后就可以自己翻阅那些书籍去查找对希茨菲尔家族的历史记载。
但她这两天偷偷翻了好几本记载过去的书,一页页的找,一行行的找,却压根找不到这“关键词”。
“也许我该放弃某些坚持了。”
她看看桌上摊开的书,强打起精神,对镜中的少女扯出笑容。
“那就这样吧。”
“祝你顺利,希茨菲尔。”
第十一章 射击训练
周五,希茨菲尔起了个大早。
尽管她根本不需要睡觉,也睡不着,但她还是o惯在每天即将破晓的时候洗漱上床,闭上眼睛维持不动。
这不是她疯了,而是她在做某种尝试。
她想再次聆听那些诡异的低语,她想确认,当时在那幅画前念诵出那个名字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颗金色的眼球目前为止都还受她控制,但也不排除它是某种邪物的可能。
“听到了……”
穿着换洗过的黑色连衣裙,裙摆下透出一小节白丝脚踝,希茨菲尔趴在二楼的窗台前看向后院。
“又听到了那些声音……”
奇奇怪怪的,诡异的低语。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刚刚将眼球从盒子里拿出来时听到的动静。
那时的动静比这些天的要大多了,如果说那时是成千上万人的大合唱,这些天最多也就是有人在十米内说悄悄话的程度。
只是因为寂静,让那些声音依稀能辨。
“是错觉么,总感觉这种现象在随时间推移而逐渐加剧。”
希茨菲尔心中算了一笔账。
在萨拉,每年11月是斋月,全国居民要在这个月份保持洁净的身体,尽量吃米粥、面食等“洁净”的食物,以此向械阳女神表示敬意。
在这个月份,械阳女神会持续升起——她其实还没搞懂这是什么意思,姑且猜测他们是打算让那个人造太阳一直挂在天上——用这种方式来镇压邪祟。
今年是1983年,她是在1983年11月的最后一天被格列夫人挖出来的。
第一天的时候她可以昏迷,昏迷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睡眠。
然后从第二天开始她就睡不着了。
不但如此,第二天的夜里她还再次听到了那些低语。
第三天第四天,低语响起的频率增多,音量的话,如果她的感觉没有出错,好像也比之前更大了一些。
这种增加会是无止境的么?
她现在比较担心这个。
无法入眠……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给她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甚至因为这个能力她还平白比别人多出了将近一倍的时间。
很多人总是念叨着要是可以不睡觉就好了,如今希茨菲尔真的实现了这个梦想,她只希望自己还是可以恢复正常。
因为如果那些怪异的低语会随着时间推移无止境的增加、加剧,那总有一天,患上“不眠症”的她会无时不刻沉浸在最初那种“万言低语”的环境里。
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
光是偶然来这么一次已经让她有些神经兮兮的了,要是天天沉浸在那种环境里,所有的低语偏偏还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听到,那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被逼疯掉的。
抱着某种担忧,她拿起篮子出门,准备给自己以及格列夫人购置早餐。
格列家没有仆从,日常杂务似乎都是夫人自己在做。希茨菲尔有寄人篱下的觉悟,从几天前开始,她就自觉帮夫人承担起了这些任务。
买菜,做菜,洗碗,清洁。
好在她从小就比较自立,做这些也算手到擒来。这些天出门抛头露面,也让她认识了更多街坊。
“希茨菲尔!”关上铁栅栏门,送奶工波克骑着一辆自行车恰好看到她,停下来对她大声吆喝。
“波克先生。”少女双手捏着篮子,按照夫人教导的礼仪置于身前,轻轻对着青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