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什么了?”
两鬓发丝从旁垂落,盖住她的脸,只能听到从下面传来的冰冷声音。
“不管你看到什么,你最好忘掉,明白么。”
也不等回答,她迅速起身,如同一阵狂风冲入夜雾。
“夏……”
“别紧张。”
旁边传来一个沙哑男声。
一转头,赫然是伊森。
他的上半身和一条腿包着厚厚的绷带,披着大衣,靠坐在路灯柱上,说话间还在摆弄一把转轮手枪。
“她不是要走。应该只是被触动了某些回忆,想去发泄发泄。”
他安慰她道。
“不过你真的该谢谢队长,希茨菲尔……”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之前,你整个人完全沉入到地下——沉入到那片阴影中,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
“只有队长有能力救你,但是在这种时候进入梦界,相信我不说你也知道有多危险。”
“最重要的是这种接触会让你触及她的噩梦。”
“而噩梦,就是每一名超凡者的力量来源。”
“噩梦……?”
希茨菲尔皱眉看他。
之前说超凡者会控制不做噩梦,这也是他们说的。
怎么现在噩梦又变成了……力量之源?
“我之前应该跟你说过,即使是最强大的超凡者,他们在现实里能做到的事也非常有限。”
伊森咔嚓弹回转轮。
“但是确实有例外,就是向噩梦借取力量。”
“超凡者之所以超凡,主要就在于可以骚灵,即分出自己的灵前往梦界,在梦界里追查邪祟的踪迹。”
“这个步骤就叫‘骚灵’。”
“但再往上走,叫‘现灵’。意指灵已经强大到可以在现实具现。想做到这一点则只有和那些狂徒学习,触及自己最不想回忆的那个噩梦。”
“很残酷不是吗……尽管如此,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现灵’。因为噩梦这东西……能留下记忆的,有深刻触动的本就不多,适合提出力量加以利用的更少。”
“所以。”希茨菲尔缓缓说道。
“我看到的东西……还有那把刀……”
“嗯哼。”
伊森点头。
“那把刀就是她的噩梦。”
“它有个名字。”
“叫做‘长夏’。”
第六十章 续写过去
半小时后,几个人在格列家的前庭台阶上重新聚集。
重新佩戴上左眼眼罩,希茨菲尔在台阶上坐着。
远远看到女人走来,她赶忙站起来,想要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
能说什么呢?
那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来,先不讲合不合适,毫无疑问会再次撕破那层伤口,对她造成更深的伤害。
所以她想了想,不如就当做无事发生。
她只是被对方救了回来。
中途什么也没看到——都没听到。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在台阶前停步,一只脚跨上来蹬踏着,夏依冰沉声对他们说道。
“好消息是扎菲拉已经成功和维恩港取得了联系,如实将这里的情报汇报了上去,我们只需要再多坚持差不多20个小时就可以获救。”
“坏消息呢。”伊森问道。
“坏消息是子弹不够了,按照这个发展下去别说20个小时,2小时都坚持不了。”
实际上情况比她描述的还糟的多。
现在是白天,按时间算已经是上午10点。但天色阴沉的依然像是凌晨5点,都是因为有那层雾遮住了太阳。
四周的居民似乎准确将这里当做了“目标”,他们无一例外都被诅咒感染,如同不知道痛觉、没有喜怒哀乐的傀儡一般往这边冲击。
要是被他们挨的太紧,“享受”吟唱的时间太长,很多意志力薄弱的影狮探员都会受到影响。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夏依冰不得不命令部下们对人群开枪。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制造了起码3000具尸体。
难熬吗?
非常难熬。
很多年轻的探员根本接受不了,甚至拒绝攻击平民。
他们有些真的被腐化感染了。
有些在那噩梦般的过程中幡然醒悟,开始加入杀人的阵营。
还有些则醒悟的太迟,被狂化的警犬咬断喉咙。
扎菲拉和穆柯昨晚一共带来302人。
现在这个数字已经减少到263。
所有的疯狗都被射杀,街道上铺满残破的尸体。
最严重也最糟糕的是,这些尸体已经开始出现了“魔像化”的症状。
“我们得想办法突围。”
伊森提醒她。
诅咒成功发动,黑木市算是沦陷了。
这个时候再去纠结抓捕逆日葵已经毫无意义,而且从石刻出事来看,大圣堂恐怕也凶多吉少。
那栋建筑可是在黑木市的最中心。如果诅咒是以大圣堂为中心往四周蔓延,这个速度他们根本阻止不了。
还不如想办法保全自己,逃出去再说。
“夏警探。”
希茨菲尔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想跟你私下谈谈。”
“可以。”
夏依冰扫了眼旁边站岗的几名警察,大跨步上台阶。
“其他人守在这里,我们到里面说。”
希茨菲尔单独找她谈话并不是为了提及名为长夏的刀。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十分钟后,在后院走廊,希茨菲尔讲完了获救前在梦界看到的东西。
“艾萨克罗德……死了?”
女人眉头紧皱,连带脑后的马尾也晃动一下。
“是的。”
“这个情报很关键。”
沉思一会,她抬起下巴。
“这样就确认了,所有‘魔像化’,所有‘诅咒’的根源就是那个巨大的怪物,但凡是因为它的力量死去的人都会被它汲取走生命精华……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死去后没有孵出其他梦魇。”
“……你不难过吗?”
“难过什么?”
“他好像和你很熟,我以为你们应该是朋友关系。”
“是这样。”夏依冰点头,“但他死得其所——他的愿望就是为女神献身。”
“而且他已经102岁了,就算不死也活不长了。能得偿所愿也算是幸运吧……总比那些抱着遗憾老死的好。”
“……”
希茨菲尔觉得自己很难理解这种友谊。
“对了。”
夏依冰舒了口气,突然认真看向少女。
“你确定,他所说的方向是‘西边’吗?”
“对……我确定!”
“西边啊……其实应该是西南才对……”
“你都知道些什么?”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