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深冷，俩男人在阳台上趴在栏杆抽着烟，苏镇的夜没有大城市不夜城的浮躁，只有静谧平和。
盛久全浓眉紧锁，望着夜幕，在轻薄的烟雾中低沉开口：“别叫她澄澄，她改名字了！”
肖启元冷哼了一声，嘬了一口烟，没当回事。
“她现在叫蒋含笑！”盛久全转头看着他：“她没告诉你吗？”
肖启元愣了一下，确实没听说，但听这男的说的话不像假的，但他可不能承认不知道这事儿，假意无所谓地斜了那男的一眼。
盛久全吐出一口烟雾，原本像个儒商的男人，突然被一口烟雾渲染的整个人气场有点阴戾，肖启元忍不住啧啧：“你烟瘾挺大？”
“没瘾！”盛久全看着手里的烟，低说：“怕她不喜欢！”
肖启元挑了眉，不相信男人嘴里的鬼话。
“你这老板不地道！”肖启元奚落着他。
盛久全顿了一下，知道蒋含笑把他是她老板的这层关系告诉肖启元了，难怪肖启元会对他越发无礼。
抛去别有用心，就算是邻家哥哥，听到自己漂亮单纯的邻家妹妹有可能被老板胁迫，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他垂下眉眼，声音沉了说：“你并不了解她！”
“你了解她还能让她回来……自己搞装修？”肖启元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毕竟蒋含笑要他保密创业的事，他答应的妥妥的，不能食言。
盛久全倒是语气温和了：“不知道她家老宅这么破败，这两天你照顾她，费心了！”
“轮不着你道谢！”肖启元一股子闷气，把烟叼在嘴里。
盛久全瞟了他一眼，也不客气道：“你那几间超市开的不错，听说一直运作着想把南门那家综合体拿下来，我看你今冬恐怕难以如愿！”
肖启元嘴里的烟差点掉下去，他赶紧把烟拿在手里，转头瞪着盛久全：“你调查我？”
盛久全把肖启元的车牌号发给手下的人，很快就查出身份了，黎叔手下养了一支安保团队，在各个大城市都有联络，就是为了方便查人办事。
况且苏镇距离海市很近，盛久全对这里的经济情况很清楚，毕竟苏镇的经济发展一半以上都在旅游开发和新镇城市化开发领域，李兆龙是主要资方。
围绕苏镇的很多开发公司，都是李兆龙在背后控制的产业链，肖启元因为他舅舅的资源机会，成为这条产业链的边缘受益者，算是年轻成功的小镇企业家典范。
盛久全把烟熄灭，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肖启元，自报家门道：“盛久全！”
蒋含笑一直有顾虑没认真介绍过他，肖启元作为小镇企业家，实在是对大财团没什么认知，盛久全只好自报家门。
肖启元接过名片，头衔看着挺大，但他没怎么听说过京市的大集团名号，皱着眉打开手机搜索网页。
盛久全看着他在网上查看自己的身份，还对着照片和本人对比，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悲伤。
肖启元举着手机比对照片，隔空看到盛久全的眼神透着一股悲感，大为诧异：“你这什么表情？苏镇地方小，没听过你这大老板的名头不是很正常吗，至于伤心成这样？”
肖启元哪知道，盛久全其实是想到了蒋含笑那个两个世界的论调。
他在顶层虽然也很辛苦，但毕竟呼风唤雨，如今到了基层，没人认识他，可他却能迅速掌握任何人的底细，要想做点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盛久全此时今刻真切地体会到，他们确实距离太远了，就像两条平行线。
他不在乎这个距离，是因为他始终都是上位者，可蒋含笑却不能不在意，他可以随时附身，可对于蒋含笑来说，一直垫着脚，确实很累。
这么一想，他更觉得悲伤，转身进屋的时候漠然地给肖启元留下一句：“给你准备了礼物，明早你不要太激动！”
什么激动不激动的，肖启元莫名其妙！
手机上有新闻照片，他第一眼就看到蒋澄和盛久全在国际论坛上的合照，站在盛久全右侧微微靠后的地方。
盛久全的气势掩不住她的清美，肖启元手指打颤，放大照片想着，这姑娘要是这样站在他面前，他真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旋即又看了一眼那男人的名字，盛久全，盛合集团执行总裁，盛氏豪门长孙。
再看蒋澄，啊不对，说她改名字了，叫什么蒋含笑！
蒋含笑？盛久全？含笑九泉？这是什么阴间组合！肖启元脑子有点懵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大概是阳台空气太冷，他缩了缩脖子，转身进厅。
清晨天刚亮，蒋含笑就被客厅的声音惊醒了，肖启元非常激动，对着手机大骂：“什么TM内部质检扣货！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
“不发货我告他们违约！”
“我大大小小十几家超市，果蔬生鲜粮食占一半体量，没货还怎么开门！”
“我马上过去，你给我把货看住了！”
蒋含笑听到客厅脚步凌乱，不一会儿就哐地一声关门的动静，然后房间安静了。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身体很沉，这么多天就这一场觉睡得最踏实，便懒得去探究，迷迷糊糊地转身接着睡。
不知又昏沉了多久，她慢慢转醒，揉着眼睛转头，竟见床头坐着人。
盛久全探手过去贴了贴她的额头：“退烧了！感觉好点了吗？”
他的手向来温暖，直接暖到她心里去，蒋含笑登时觉得病去了一大半。
“先吃饭，再吃药！”盛久全将她从被窝里拉出来靠坐床头，把大衣披在她身上，又把被子给她裹了裹，转身在床柜边的保温桶里取出一碗热粥。
蒋含笑接过粥碗捧着，问：“启元哥呢？”
盛久全面无表情道：“给他找了点事儿干！”
蒋含笑突然想起早上迷迷糊糊听到的抱怨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道：“你……”话一出口就觉得气息不稳，开始咳嗽了。
这迟来的症状有些凶猛，她抚着胸口咳嗽得有些猛烈，胸口的痰音很重。
盛久全慌忙将她手里粥碗取走，轻拍她后背：“耽误不了他生意！放心吧！”
他拿了纸巾，放在她嘴边，抚着后背，忧心忡忡地说：“别忍着，吐出来！”
蒋含笑眼睛都红了，她怎么能做这么肮脏的事呢？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怎么能够呢？
她急着推开他，翻身趴在床边拉过垃圾桶，一边伸手制止他接近，一边猛咳了一阵，吐出痰之后，把自己擦干净，有点虚脱，但还是决定起身下床。
她把自己裹进大衣里，端着托盘，说：“去餐桌上吃，我已经好了！”
她故作平静地向外面走，但不敢看他，早起没洗漱，回来之后也没洗过澡，这一开始咳嗽，胸口淤着痰气，她觉得自己脏得可怕。
盛久全将她一把拉进怀里，眼瞪着她。
蒋含笑自觉难堪，立即把额头撞进他怀里，埋着脸说：“很脏！会传染！你离我远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