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小时,穿梭机就已从南洋抵达了上京,
依旧是四十多年前那座庄园,威严神秘,
依旧是熟悉的栅栏门,在路灯下崭新如故,
依旧是熟悉的绿地草坪,在灯光下生机盎然,
只是这传统的庄园建筑风格,与远处科幻感十足的高楼形成鲜明对比,显得很不协调,
在女儿的带领下,牛山和小桃走进庄园,
穿过宽阔的草地,又经过一段熟悉的长廊,
牛山边走边环顾四周,
熟悉的一切,不禁让他又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来这里,
一身板正马甲的沈成儒,精神又威严,规整的发型一丝不苟,气场十足的逼问自己那三千亿的来源……
如今想来,一切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对牛山来说,那不过是一年多前的事情而已,
然而再一转念,对这个世界而言,那竟然已是四十多年前了,
当初年近五十、正值壮年的沈成儒,现在也已经九十高龄?
此时已接近午夜,牛山满心感慨的跟着女儿进入大厅,
一位年轻帅气的男人迎了上来,看年纪也就三十岁上下,
牛山微微一愣,只见对方微笑道:
“你们回来了,这位就是父亲大人么?您好,我叫喜乐”
牛山越发不解,只见女儿牛思娴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介绍说:
“这位……是我的仿生人伴侣”
牛山诧异道:
“思娴你……没成家?”
年过四十的女儿无奈的笑了笑,随口说了一句:
“爱而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牛山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牛思娴却只笑着继续说:
“反正弟弟已经给您生下了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应该也不差我这边的外孙了吧”
牛山只觉胸口一闷,喃喃道:
“不,爸爸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你……当年你出生时,爸爸就不在身边,后来你的人生里,我依然缺席……”
牛思娴劝慰道:
“您和妈妈当时的遭遇,这些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些年外公很宠我,我能有今天的一切,也都多亏了外公的照顾和教导,您也不必自责了”
牛山再次看一眼这位高大帅气的小伙子,神色失落道: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我的女儿爱而不得?”
年过四旬的牛思娴淡然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自称喜乐的仿生人再次微笑致意后,又朝牛山身旁的小桃打招呼:
“晚上好,小桃姑娘”
牛山诧异道:
“你认识她?还知道她叫小桃?”
喜乐微笑道:
“仿生人之间可以通过上层矩阵系统读取对方登记的信息,这不难做到,我还知道,她几小时前就在格尔曼的超电中心餐厅任职!”
小桃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回道:
“喜乐先生,你也晚上好”
喜乐点点头,又看向牛思娴轻声道:
“时间不早了,外公已经睡了,还是安排父亲大人和小桃姑娘先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再去见他老人家”
牛思娴点点头,朝牛山关照道:
“爸,你和小桃今晚先早点休息吧”
牛山只好心事重重的点头,
在女儿的安排下,牛山和小桃住进了庄园里一间宽敞的大卧室,
和之前超电中心那间充满科幻感的房间不同,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先进科技的痕迹,一切与牛山时代的普通家居无异,
女儿和喜乐离开后,牛山站在窗边独自望着外面的夜景发呆,
小桃从衣橱里取出一件睡衣,走到牛山身后轻声道:
“主人,我帮您换上睡衣吧”
牛山回过神,连忙接过来尴尬道: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换好睡衣,小桃站在一旁又询问:
“主人要先洗个澡么?”
牛山越发尴尬道:
“不用了,我……前面刚刚洗过了”
小桃点点头,自己走到衣橱前,取出一件女式睡衣,转身朝牛山恭敬道:
“那小桃先去洗澡了”
牛山不解道:
“仿生人……也要洗澡?”
小桃歪着头理所当然道:
“和主人在一起当然要注意卫生啊”
牛山一阵无语,小桃转身进了浴室,
片刻,小桃又裹着浴巾探出头来调皮的询问:
“主人要过来帮忙吗?”
牛山顿时尴尬的连连摆手:
“不、不了,你自己随便洗洗就好了”
小桃嬉笑着缩回去,牛山被她一番调戏的胸口怦怦乱跳,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她只是个机器人!
牛山躺在床上心思沉重的想着父母的事情,没多久,小桃穿着睡衣,带着一身水气走出浴室,
她俯身来到牛山身边,牛山回过神诧异的看着她问:
“你……你今晚要睡在床上?”
小桃微微一愣,歪着头问:
“不然呢?”
看着她脸上细嫩白皙的皮肤、微微打湿的发梢,牛山连忙抬手一指说:
“你、你就在沙发上吧,仿生人应该不用躺着睡吧”
小桃皱起眉头:
“为什么?小桃可以照顾主人的,任何方面都可以!”
牛山连连摇头:
“不用,真的不用,你坐在沙发上就好”
小桃脸上一阵委屈:
“主人果然是不喜欢小桃对么?”
牛山连忙想要解释:
“不、不是……”
话一开口,牛山顿时感觉自己有些荒唐,和一个机器人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于是他索性换作命令的口吻说:
“总之……你就坐在沙发上吧,我不需要其他方面的照顾了,你休息吧”
小桃坐起身,却并没有下床,而是坐在那满眼失落的看着牛山,
牛山即使一再提醒自己她只是个机器人,可还是无法直面这幽怨的眼神,
终于,牛山努力解释道:
“小桃,我只是不需要那些额
外的照顾,但这不妨碍我对你的喜欢,知道么,我真的很喜欢你”
“那为什么不肯让我陪您一起休息”
面对小桃直白的询问,牛山支吾一阵,小心的说:
“我……是一个来自旧世界的男人,确实不太能接受……和仿生人之间的这种关系!”
“可是过去不也有很多男人使用充气娃娃的么?”
一句更加露骨的质问,怼的牛山半天说不出话来,小桃继续直白的委屈道:
“我的源身既然是那位桃桃小姐,主人又为什么不肯要我照顾?”
牛山费力的解释道:
“如果真的只是充气娃娃倒也好说了,可你……你是……”
牛山再次支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小桃干脆替他说道:
“我是活的,主人觉得和我在一起,会有种背叛她的感觉么?”
牛山不置可否,小桃面色平静的喃喃道:
“我只是个仿生人,意识是系统中的一片代码,身体则是一堆工程材料,就像桌子、椅子、柜子这些家具一样,主人何必对我有那些多余的负罪感呢”
牛山郁闷道:
“那你又何必这样呢,简简单单跟在我身边就好了呀”
小桃低下头,好一阵才委屈道:
“听说,与人类交往,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牛山皱起眉头:
“你听谁说的?”
小桃喃喃道:
“所有仿生人都共用一个系统平台呀”
牛山恍然点头,小桃继续小声说道:
“既然已经和主人订立了契约,我也想体验那种与主人亲密无间、被喜欢、被珍视、被爱护的感觉,而不是每到夜晚就只能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
牛山一阵心软,只能揉着脑门无奈道:
“这……哎,好吧,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在床上,但我真的不需要特殊照顾,让我早点休息吧,行么?”
小桃欣喜的抬头微笑:
“真的可以么?”
牛山拽过毛毯点头道:
“嗯,可以”
小桃神色愉悦的钻进去,
牛山仰躺在床上,没等关灯,小桃便侧过身,轻轻将白皙的手臂搭在牛山胸前,牛山下意识的朝旁边躲了躲,只听她凑在耳边轻声低语:
“小桃知道,主人因为父母的事,心里一定很难过,主人要相信,小桃也像主人一样难过,现在哪怕能让小桃给主人一点点慰藉也是好的呀”
牛山沉默不语,却也没再继续躲避,
小桃随即整个身体都贴进牛山怀里,
隔着薄薄的睡衣,牛山能清晰感觉到她温热柔软的腰身、凹凸有致的身材,
很难想象一个仿生人竟然可以做到如此逼真的程度,甚至连她潮红的脸颊都那么惹人怜爱……
小桃一手轻轻按在牛山胸口,低声说:
“主人心跳的好快!”
牛山依旧沉默不语,呼吸却越发急促,那只温润细腻的小手轻轻解开他胸前一颗扣子,顺着衣襟缓缓伸了进去,
牛山连忙按住她的手腕,喘息道:
“我说了,不需要特殊照顾”
小桃歪着脑袋嘀咕着:
“主人是要禁欲吗?”
牛山郁闷道:
“我也不需要禁欲,我有七个老婆!”
说罢,牛山轻轻将她的手拉出来,
小桃想了想,又说:
“主人对仿生人的身体就不好奇么?”
牛山微微一愣,小桃已经抬手解开自己的纽扣,露出雪白饱满的胸口,
牛山连忙扭头看向一边质问:
“小桃你……你干什么”
小桃急切道:
“主人不必回避,小桃的一切都是主人的,只要主人喜欢,小桃什么都可以做,如果主人不喜欢我,与私人订立过契约的仿生人,会被丢进焚化炉烧掉的”
牛山心头一颤,连忙摸索着将她的衣襟合上,转头认真道:
“小桃你不必如此,我说过很喜欢你,你不会被丢进焚化炉”
小桃眼神颤动的看着牛山:
“主人真的不想要了小桃么?小桃愿意献上自己的一切”
牛山语重心长道: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真的不用这样”
小桃皱起眉头思索一阵,轻轻伏在牛山胸口喃喃问:
“小桃可以永远和主人在一起,对么?”
牛山轻轻为她盖上毛毯,抱着她安抚:
“对,永远在一起”
小桃在牛山耳边蹭了蹭,光滑细腻的肌肤让牛山心中一阵躁动不安,
“主人不会把我丢进焚化炉,对么”
牛山再次点头:
“嗯,永远都不会”
毛毯中的小桃轻轻褪下衣衫,裸身缩在牛山怀里轻声低语:
“我会永远这样待在主人身边,对么?”
情迷意乱中的牛山,忽然想起张博士吃饭时说的那句话:
“谁能说清楚,这会不会是超电生命对人类的一种温柔的……灭绝手段呢”
瞬间清醒几分的牛山,看向怀中娇媚的小桃,神色严肃道:
“你在诱惑我?”
小桃一愣,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牛山,
牛山再次询问:
“从刚刚到现在,你一直在努力诱惑我,对么?”
小桃愣了一阵,突然噗嗤笑出声来,随即趴在牛山怀里咯咯笑道:
“我没有!”
这莫名的笑意让牛山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仍警惕道:
“还说没有,为了让我爱上一个仿生人,你明明一直在不遗余力的诱惑我”
怀里的小桃咯咯笑的更厉害了:
“我真的没有!”
她铜铃般善意的笑声,让牛山实在提不起责备她的想法,于是也只得跟着笑道:
“我子女都成年两个了,你用不着这样在我身上下功夫,这是你程序里的强制算法么?说什么害怕被丢进焚化炉,你的意识又不在这幅躯壳里,那么说无非是想引起我的怜爱之心,不对么?”
小桃
抬起头,忍着笑思索一阵说:
“就算是那样,如果我现在的躯体被焚烧之后,你又不肯用另一幅躯壳领回我,我的意识将永远漂泊在程序之海中,那多可怜呀,最保险的方案当然是以这幅身躯永远待在你身边咯”
说完,小桃又调皮的眨眨眼睛,牛山看着这个可爱又略显淘气的姑娘,越发感觉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仿生人和真人之间……到底怎么区分呢?”
牛山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小桃愣在那,
牛山随即好奇道:
“比如……你身上……有什么插口么?”
伏在牛山怀里的小桃稍稍起身,调皮的轻声笑道:
“主人想要……插哪里呢?”
牛山一阵郁闷,摇头道:
“我不是跟你讲什么段子,我的意思是……比如充电接口、数据接口、维修口什么的……有么?”
小桃眨巴着眼睛回道:
“早就有无线充电技术了呀,数据也都是无线传输,几十年前就很成熟了,现在这种电场到处都是,根本不需要那种接口呀”
牛山又不甘心道:
“那……检修之类的呢?就没预留检修口什么的?”
小桃干脆在他身上坐起来,露出一身雪白的肌肤笑道:
“要不主人自己找找看?”
牛山一阵尴尬,但总算正眼瞥见了她近乎完美的酮体,
果然,这身材也与桃桃一模一样,
小桃坐在牛山身边自顾自的解释道:
“现在的仿生人技术非常成熟,使用的工程材料和元部件都非常稳定耐用,几乎不需要维修养护,如果真发生了那种程度的问题,就需要把表面的皮肤割开,再切开中间的工程凝脂,如果损坏严重,比如胳膊,就要把整只胳膊从关节处拆卸下来,再更换一个新的,虽然过程会有点痛苦,但表面的皮肤和工程凝脂都会像人类一样自行融合,哦对,你们叫做愈合”
小桃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白皙的胳膊上比划着,随即又看着牛山嬉笑道:
“需要小桃给主人演示一下么?将整只胳膊都拆下来,虽然会有些痛苦,但如果主人想看,小桃也不介意哦”
牛山连忙摇头看向一边:
“不不,不用了”
小桃咯咯轻笑着伏在牛山怀里,牛山皱眉道:
“所以从外观上……基本就没办法区分真人和仿生人了对么?”
小桃一边随手摆弄着牛山的耳朵,一边随口回:
“是哒”
牛山无奈的点点头:
“好吧,关灯,睡觉”
小桃小手搭在他胸口,又凑近他脸颊轻吻一下微笑道:
“主人晚安”
牛山侧目看着她:
“你又在诱惑我”
小桃把脸埋进他怀里再次咯咯笑道:
“我没有!”
牛山关了灯,小桃又将腿搭在了牛山身上,牛山叹息一声,像哄小孩子一样叮嘱道:
“小桃乖哦,安分点,不然就不让你睡在床上了”
“哦”
小桃乖巧应了一声,轻轻将腿挪下来,仍静静缩在牛山怀里……
怀里抱着这样一个性感姑娘,牛山翻来覆去睡不着,
无奈小桃却像块小膏药似的,一双小手始终抱着牛山的脖子不肯放开,
迷迷糊糊不知熬到什么时候才终于睡着……
睡梦中,他感觉自己似乎始终浸泡在一片漆黑的水底,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身体似乎被许多管线牵扯束缚,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让他透不过气来……
强烈压抑中猛然一睁眼——天已大亮!
牛山恍惚间翻个身,空荡荡的床上已经不见了小桃的身影,
独自起床来到卫生间,洗漱一番仍不见小桃,
牛山有些纳闷的换好衣服,开门出去,
顺着楼梯来到一楼大厅,却发现小桃正坐在沙发上和女儿牛思娴聊天,
牛山走上前,牛思娴起身微笑道:
“爸爸,你醒了”
睡了一夜,再次被年过四十的牛思娴喊声爸爸,牛山还是很难适应,他尴尬的笑了笑,看一眼小桃随口问:
“现在什么时候了?”
牛思娴在一旁回道:
“刚过十点,小桃说您昨晚太累了,没怎么睡好,想让您多休息一会,我们就没喊您”
小桃朝牛山调皮的眨眨眼,牛山老脸一红,急忙紧张的解释:
“没有……我和她根本就没、没做什么……”
牛山话说一半连忙停下,心里顿时一阵后悔,自己在和女儿说些什么东西,
牛思娴却只淡然微笑道:
“从格尔曼连夜赶到这里,有点累也很正常,毕竟您身体也刚刚恢复”
牛山再次老脸一红,支吾道:
“哦……这个啊,确实有点累,没太睡好,那个……你外公呢?”
牛山急切的岔开话题,小桃再次朝他吐吐舌头做个鬼脸,这让牛山越发觉得小家伙简直活脱脱就是个真人!
牛思娴在一旁回道:
“喜乐陪外公散步去了,他老人家还不知道您在这里,毕竟年纪大了,怕过度刺激到他,喜乐正在慢慢告诉他情况,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厨房有早点,要不您先吃点?”
牛山摆手道:
“不用了,中午一起吃,我就在这等老爷子回来吧”
想到一会就要再次见到岳父,牛山略显紧张的坐下来,
直到现在他仍无法想象,九十多岁的老岳父会是什么模样。
小桃似乎看出牛山的紧张,轻轻坐在身边挽起他的胳膊,一手时不时乖巧的帮他轻抚胸口,
牛思娴坐在对面沙发上,微笑的看着两人。
果然没一会,外面传来脚步声,
牛山如第一次来这里时一样,肃然起身,
只是那一次,牛山心中藏着几分挑衅和不满,
而此时,他心头却只有急切的思念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