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干员不太想跟周哲说话，他将呕吐物打包收好，确认没有留下任何dna后，摆放起现场。
先将二人的尸体摆在合适的位置，随后将一颗定时炸弹塞入长发男人的空腔内，转头打扫起细节。
做完这一切，他又在美术馆的梁柱间摆放着炸药。
“你需要把画放回原位。”天启干员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是个女性。
周哲默默看向手中的画，最后还是听了天启干员的要求，将画挂在了被踹出大洞的“墙壁”上。
两人从侧门离开，犰狳与椰蓉强力破坏了所有的电子设备，用的是郑奇提供的后门。
乘上黑车，椰蓉操控车辆驶离了美术馆，并干扰了路途中所有的监控。
轰——！！！
美术馆黑烟升起，化为一片废墟。
“阿哲，这种人，以后多杀几个吧。”椰蓉在频道里说道。
“好。”周哲没有多说。他头一次因为一个人，而对能力感到恶心。
叶智疯了，他还沉逆在幻梦里，根本没机会开启自己的能力，就被周哲宰杀。
周哲却丝毫感觉不到开心。
“不用太在意，据我观察，叶家所在的城市人口失踪案显著多于其他地方。
人有病，源质没有。别放在心上，大不了多针对他们家就是。”犰狳安慰道。
周哲没说什么，某个街角处黑车停下，天启干员下车离开了。
正午的太阳高悬，在七月的南方尤为灼热，烘烤着天启市的每一条街道。
但周哲却感觉，每一条街道都像是生长着恶疮与脓包。
.........
兰海头皮发麻。
他刚收到家主的密信，叶智死了。
郑奇在上午就已经成功晋升为海港市次长兼后勤部部长，分管后勤与防务，特殊时期，权力大的惊人。
自己灵机一动对家主夸下的海口，仅仅不到一周，竟然全部实现。
他看着自己的手，忽然起身，冲到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
此刻，他仿佛觉得自己就像世界之子，仿佛他说的话就是金科律例。
啪！
他抽了自己一巴掌，打开水龙头狠狠洗了洗脸。
巧合，或者“气运”，这些事唯独与自己无关。
冷静！要冷静......
家主的密信里提到，叶智的死初步判定为恐怖袭击，疑似天启能源所为。
虽然并没有嫁祸给张家，但叶家非常不满张源的处理方式，尤其是叠加了叶诚的下野与被捕。
由此，局势起了些许变化，兰家虽然依旧处于夹缝中，但活动的空间变多了。
家主嘱咐，一定要保护好自身安全，如果有机会，尽量结交一下郑奇身边那个叫周哲的男人。
兰海看着入港的巨轮，海面平静无波，但他的心中却已波涛汹涌。
家主看到了什么？？？
他不由得愤怒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家族里觉醒能力的成员越来越少。
而且据他所知，不仅是兰家，其他日渐式微的家族，同样如此，觉醒能力的后辈越来越少，且一代不如一代......
巨轮停靠在码头处，全自动吊机开始卸下一排排集装箱，稳定有序。
.........
周哲已经坐上了回程的货舱，他同样为了避免留痕，不能正常乘坐飞机。
犰狳已经撤离此处服务器，但椰蓉留了下来。
美术馆的画，让她愤怒。
这种愤怒沉淀到了心底，仿佛将要凝成固体的岩浆。让椰蓉想摧毁些什么。
曾经她只是一个小小黑客，顶多下载些小说电影，或者偷调几个收费频道。
后来她有了一定的实力，可以在网络世界里四处游走，却因为权限，她只能看到阳光下的东西。
顶多是一些帮派做着恶事，贩卖人口，买卖违禁制剂。
她愤怒，她摧毁这些帮派的服务器，周哲则肉体消灭他们。
可现在，她真切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黑暗。
叶智只是一个缩影，他代表着所有像他一样的人。
高塔人。
椰蓉很恶心，她恶心这个人跟自己同姓，恶心画廊里那些人皮画作，恶心这个世界上还有数不清的地方，发生着比这更恶心的事。
她想把这个世界上的某些东西洗洗干净，先从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开始。
椰蓉在网络里流窜，游走，一个接一个脑机插槽超载，过热，爆燃。
与此同时，一堆匿名数据出现在联邦警备的邮箱里。
一份又一份，是每个死者的犯罪证据。
.........
“你也是这样吗？或者，郑家也是这样？”
海港市已入夜，公寓里，周哲坐在床尾，低声问道。
“我讲规矩，张源也讲规矩，所以这个局面下，我能升。
至于郑家其他人，我不清楚。”
郑奇倚靠在床头，平静地望向周哲。
现实是最好的证据，张源不会提拔一个疯子。
“嗯，抱歉，我可能有些累了。”周哲看向郑奇，眼睛里带着深深的疲倦。
每走一步，就好像在泥潭里陷的更深。
每杀一人，就好像污秽的泥浆溅入自己的眼睛。
“我知道。”郑奇温柔的声音响起。
“来，躺会吧，好好休息一下。”郑奇伸手将周哲扶起，让他躺在身边。
“生在这样的地方，每个人的选择不同。
有的人会放纵，他们视普通人为蝼蚁。
有的人会享受，他们认为自己拥有一切。
有的人会进取，他们能得到长辈的认可。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郑奇微笑着抚摸周哲的手臂，问道。
周哲摇摇头，他感觉自己的心随着郑奇的抚摸，逐渐散成一汪池水。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只在乎自己。”郑奇说完，眼睛里的微光好像跳动了一下。
可房间里分明没有灯烛。
“我很自私，所以我的兄弟姐妹们比我受宠。他们比我懂事，听话，懂得察言观色，懂得按长辈的思路去做。
而我，很自私。我只做我想做的。”
郑奇的嘴角笑意更浓。
“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在这种家族里，其实你做什么都可以。
但他们不知道，长辈们也不知道，或许他们想到过，但这样的生活麻痹了他们。
长辈们努力，很努力，可以说非常努力。
但是，有用吗？
这种世界，你不杀人，你就会死。”
郑奇连眼睛上也带上了笑。
“他们也杀人，但他们只杀普通人，那有什么用？？？
他们要杀张家，杀叶家，杀陈家......他们要杀比自己强的人，才有出路。
可惜，他们不懂，他们每天都在幻想共治，幻想选举，幻想关系。
而我没有实力，也没有机会。”
郑奇侧身俯下，捧着周哲的脸说道。
“周哲，你记住，不要对任何人抱有幻想，不要对任何人留情，更不要让任何人...
走进你的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