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哲落座，重新翻看起品红给的文件，心中整理思绪。
他怀疑这不是两家公司间的矛盾，更可能是品红自己的私事。
疑点有三。
一是他亲自前来。如果是公事，他完全可以指派下属来见自己，周哲不信他混了这么多年，连个心腹也没有。
只能说明，郑奇对他个人来说，很重要。
二是不选已经熟悉的雇佣兵，却选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周哲不信他以前清清白白不搞这些脏事，从他这套熟练的接头就能看出，绝对是身经百战。
但如果是事后方便让自己“消失”，那就很合理了。毕竟那些有头有脸的佣兵，如果跟着郑奇一起消失，那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了。
地下世界的公司势力，可不只有品红一个。
三是条件苛刻，却答应的如此干脆，完全不符合谈判的规矩。
自己虽然对行情不太了解，但流程也听大柱吹过几次。这种大活，至少双方要互砍几轮才能试探出彼此都满意的价码。
可自己只是诈了品红一下，他就急不可耐的答应了。
呵呵。
周哲决定继续装一个雏。黑吃黑？他有恃无恐，根本无所谓。
“可以，活我接了。”周哲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把看完的资料放在桌上。
品红开口：“三天后她会出现在耀斑大厦，于傍晚参加铁锈区肃正阶段性成果发布会。会议结束后会在顶楼休息，并于第二天离开。
你能动手的时间是会议结束后到她离场前。
我会给你做好身份，大楼构造图以及一定的监控豁免。随时联系。”
品红说完，拿起桌上的资料，掏出它那件复古打火机，打着了火。
“好，随时联系。”周哲附和着。
火苗附着在纸上窜了起来，卷曲的灰烬剥落，余下的纸张在火焰的舔舐下渐渐明亮。
透过火光，周哲的眼中星点闪烁，静静地盯着下落的余烬。
品红拿着燃烧的资料，他的手一再转动，避开每一个可能烧到他的机会。
最终，他松开手，纸张只剩一个小角，在落地的过程中，飘摇着烧尽。
.........
回去的路上，周哲没有乘坐浮空车。
他离开时，向品红要了个黑义体商店的位置。
现在他要去看看，有什么自己用得着的，顺便鉴定一下那块神秘金属。
“你要杀郑奇？不行！”犰狳的消息仿佛带着一丝急迫。
去黑义体商店的路上，周哲就向犰狳讲述了这次发生的事。
犰狳非常反对。
“你不能把你自己和我，置于极高的风险之上。你对公司一无所知。”犰狳又说道。
周哲一脸无所谓道：“不就是杀个人嘛，又不是去龙潭虎穴。而且联邦军备又不是公司”
虽然它听起来比公司还要可怕。
“联邦军备的实际持股者，是几大深层家族。你要杀的这个郑奇，是其中一个家族的成员。”犰狳的消息快速弹出。
“那又怎么样？”周哲故意刺激着犰狳。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杀郑奇，而是要吃两头，尽可能同时搭上两条线。
虽然他对于怎么拿捏郑奇，还没有头绪，但可以慢慢想，总会有的。
“什么叫‘那又怎么样’？你要是杀了她，事情就大了。她虽然不是郑家的嫡系，但被刺杀一定会引来高规格调查，你只要有一点错漏，那这辈子都别想安生了。”
“公司的威严是不允许触犯的，尤其是联邦军备。”犰狳继续说道。
“我不杀她。”周哲这才笑眯眯地回道。
犰狳沉默片刻回道：“你要吃两头？这很危险，品红这边的把柄好找，但郑奇你怎么拿捏。”
“走一步看一步咯。”周哲无所谓地逛着。
他根本不在乎这次能不能成功，凭他的实力，搭上线无非是时间问题。
只要不是太高调导致被公司围剿，那他完全可以从容以待。
犰狳没有再回复，默许了此次行动。
周哲走在夜风中，突然转头望向路边的摄像头。
摄像头的镜片在夜幕下反射出淡淡的光彩，周哲脚步不停，朝黑义体商店走去。
.........
周哲躺在椰蓉的办公床上，百无聊赖。
黑义体商店也不知道这块神秘金属是什么。
周哲不好去找专业的鉴定机构，万一来历太夸张，搞得他被联邦通缉了，那就不好了。
把玩着这块金属，周哲思考着一个问题。
犰狳和品红的任务，都在三天后。他们还都非常巧合的同时找上自己。
什么意思，是巧合？还是示威？
犰狳是个强援，这没错。但周哲的一举一动，几乎全在他的监视之下，而且他也丝毫不避讳这样的行为。
椰蓉虽然黑客技艺见长，但这点皮毛，又全都依赖于犰狳的慷慨分享。
现在虽然是一条战线，但周哲却不太喜欢这样。
暂时没什么好办法，实力决定一切，周哲阶段性认命了。
看着椰蓉的花草，周哲沉沉睡去。
.........
“将军，总指挥说已经找好了外援，三日后开始行动。”
阴暗狭长的走道尽头，只有一间办公室。门是极厚的钢材制成，内部装潢与外面的阴暗截然相反，宽敞，温暖，明亮。
被称为将军的人点头：“好，全力配合总指挥的计划。”
装修简洁的室内，站立着几个身着制服的人，在收到命令后，这几个人敬了一礼，依次出门。
“将军”坐在宽大的原木办公桌前，依靠着真皮软包的座椅，久久未动。
高柜上，办公桌前，房间的角落里，到处都是或大或小的摄像头。
每个摄像头里都闪烁着红光。
为了安全，将军。
座椅上的男人陷得更深了，椅背完全包裹了他。
.........
周哲睡了很久，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
他什么也没梦到，以至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去了做梦的能力。
简单洗了洗，周哲发现负一层没有人，于是走上楼梯，去到吧台前。
高个子酒保在擦杯子，椰蓉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看着电视，边笑边喝酒。
“乐啥呢，有东西吃没，给我弄点，饿死了。”周哲坐在椰蓉旁边，挥手示意让酒保给他也来一杯。
看电视的椰蓉目不转睛：“柜子里有吃的，但都是零食，你吃点点心对付一下得了，或者去买点炸壳宝。”
周哲不想理她，喝了口酒，味道不太喜欢。
唉，突然闲下来，空虚的人生啊。
周哲端起杯，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他的目镜弹出了一条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