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先检查了一下薄熙的作业,前面几张都画的挺好,一看就很认真,也下功夫了,最后几张就略显潦草了,基本的形体还是在的。
等薄熙快速塞了个面包,咽了个鸡蛋,灌了杯牛奶,把自已给填饱,江野已经把作业分开了,好的放一边,有问题的放在另一边。
“准备好了吗?”
薄熙端正的坐在凳子上,有些紧张的看着桌子上那一摞十几张画:“好了。”
是要夸他,还是要骂他?
一般来他家任教的老师,碍于他的身份都不敢说什么,只能挑好的夸奖。
薄熙早就已经听的厌烦了。
“这个,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都有问题。”
江野拿铅笔勾勒出来有问题的地方。
薄熙缓缓的张开嘴:“啊?”
这样一说,他这张画还有合格的地方吗?江野几乎把每个角落都指了个遍。
江野:“我上次就和你说过这个问题了,但是你这次绘画依旧没有改。”
薄熙:“……这是习惯了,很难改过来。”
“现在都已经养成习惯了,足以证明你以前到底有多么的不认真,明明知道这样画是错的,还坚持这样画下去。”
“这么明显的错误,以前的老师肯定已经给你指出来过了!”
“别的老师怎么要求的?我不管,但是在我这里,你这些错误必须全部改正过来,要不然别说山南大学了,山北大学你都过不了。”
江野明明没说什么很重的话,但薄熙感觉自已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这还是上次见面时候那个温和有礼,带自已打游戏的江老师吗?
薄熙现在也没了一开始的傲气,整个人像是被太阳晒蔫儿的一株草:“江老师……你好凶啊。”
江野一愣:“我很凶吗?”
薄熙弱弱的点了点头:“就好像看到了小叔一样。”
“薄渊也不凶,你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薄熙平白被污蔑气的眼睛都瞪大了:“江老师!”
“你不知道,小叔他特别凶好不好?我上次看到助理姐姐被他一个眼神就吓哭了!”
江野回想了一下,薄渊在他身边除了偶尔压迫感比较强之外,其他时间都很谦和。
江野真心实意的感觉到疑惑:“有吗?”
薄熙:“????”
“江老师,你是不是对小叔有什么迷之滤镜啊?”
“我妈说我小时候特别的皮,很爱哭,三个月嫂钱都不要了,也不想看我,连夜收拾包裹就走了,我妈亲自带了我两天,气的差点进医院抢救,后来小叔过来带了我一天,此后我就变得特别听话了。”
“只要听到的声音,立马就闭嘴,老老实实吃饭喝奶玩玩具。”
“这段时间我家所有人手里都有一条小叔的音频,让我别哭了。”
“我对小叔的恐惧是从婴儿时期就开始的,虽然已经记不清他到底那一天对我做了什么,但现在想起来就后背发凉。”
江野实在是想象不到薄渊会有如此的恐怖吓人。
“总之呢,小叔绝对不像他外表表现出来的这样,你不要被他骗了,虽然我作为他的亲侄子在背后说他坏话不好,但是我也是为了江老师的安全考虑。”
薄熙大概想起了那微薄的叔侄情分,终于想起来帮他说两句好话了:“其实也还好,小叔说过那天也没对我做什么,就一哭就瞪我,没有做出什么实质伤害我的事情来。”
“那我就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害怕。”
“而且他长的又帅,身材又好,性格……性格也是个人……”
薄熙迟疑两秒:“应该吧。”
勉强应该算是个人。
江野:“……”
“上课吧。”
薄熙视死如归的把自已的画具给摆了出来:“差点忘了,确实是该上课了。”
他没想到江野今天居然会来那么早,所以东西都还没有收拾,昨天用完之后,整个画室乱七八糟的。
“不用着急拿新的画纸,先把你这几张给改了,我画的地方全擦掉。”
薄熙看了看上面好几个巨大的圈圈,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橡皮:“那和……拿一张新纸有什么区别吗?”
江野:“……”
“拿新的吧。”
“好嘞。”
薄熙一边对着参照物骑行,一边聊天。
“要是小叔欺负你的话,一定要告诉我,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我能去告状。”
“我爸应该大概也许可能能在他那说上两句话,毕竟是他哥,还是要听一下的。”
江野:“好,这里不对,这个角度有点太大了,往右移一点。”
薄熙在稍稍靠右的位置划拉了两下:“这里吗?”
“对,记住这个位置就好,不会的话就多练习几遍,到时候肌肉就记住了,根本不用再浪费时间起型,直接可以开始画。”
“老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是天才的,麻烦你考虑一下我们普通人的心情,你说的好像很简单一样。”
薄熙手里的笔,一个上午都没停,终于在中午下课的时候,画出来的形体让江野勉强满意了。
江野:“这张还可以,没什么大问题了。”
“下午的话,我就不过来了,明天上午同一时间。”
“作业……二……”
面对薄熙诚恳的求放过的眼神,江野为难的把数值压到了自已能接受的最低值:“十五张吧,明天上课之前我要看到,不用填色,把型画好就可以了。”
薄熙把笔一扔,然后站起来敬了个礼:“好嘞!一定圆满完成任务,请组织放心!”
“江老师,今天中午就留下跟我一起吃饭吧,上次小叔把你带走了,你都没尝到我家阿姨做的饭!”
“不用了,我中午还有事情。”
薄熙也不强求:“那好吧,江老师路上小心一点。”
“江老师,再见。”
江野七拐八拐才走出小区门,第四次把手机上的电话给摁掉。
对方仍旧不知疲倦的打了过来。
江野眼里的一点温度彻底消散了,炙热的阳光也融不透眼底的冰川。
“干什么?”
在第七次用不同号码打过来的电话,江野终于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