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梓瑶瞳孔微缩。

难民ba0乱了!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她让贺远带着人小心躲着, 自己出去看看。当然为了保险, 她把手上的‘银镯子’取了下来。

“拿着这个, 必要时它能保护你们。”

贺远正疑惑一个镯子能保护他们什么, 结果就看见那银镯子慢慢动了起来。

原来那不是什么银镯子, 而是一条筷子粗细的银蛇!

冰凉压根不是因为金属冰冷,而是因为蛇的体温, 在看那原本还觉得精美整齐的暗纹又哪里是暗纹,压根就是小蛇的鳞片纹路。

贺远一个大男人,吓得差点把这小蛇给扔出去,但是钱月眼疾手快的把他的手给按住了。

她面容坚毅的对虞梓瑶保证道。

“夏暮姑娘放心去吧!”

贺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软弱,他面色薄红, 但是眼神也很坚定。

“夏暮姑娘你不必担心, 我的家人, 我豁出性命也要护住。”

虞梓瑶点点头, 然后提起裙子就跑了出去。路上还有不少慌乱的百姓,因为ba0乱在东门,百姓都想往西面躲,唯有她逆流而行。

她跑过去,就看见了之前那个校尉正站在城楼上指挥。还有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估计是郡守。

一个城池的兵力到底是有限的,恐怕之前在外面驻扎, 控制难民的那些士兵就是大半了。

不知道难民是什么时候想要突然袭击的,但是猝不及防下,确实给那些兵带来了麻烦, 甚至是死亡。

东门口附近的百姓已经跑光了,只有那些难民正和士兵们厮杀,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源源不断的难民企图挤进来。

而校尉在上面大喊着关城门,关城门,可惜现在的城门哪是那么好关的。

那些拼命挤进来的难民手口并用,像是看见了杀父仇人一样,死命咬住企图关闭城门的士兵就不松口,惨叫声和厮杀怒吼声不断。

几息之间,东门口就变成了一个人间炼狱。到处都是倒下的难民或是士兵的身体。

当然,还是手无寸铁,只能抢士兵武器的难民们死得多,但是此刻的他们就像是虞梓瑶曾经看见的那些饿狼一样,已经饿红了眼睛,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只要看见是敌人,就一口咬上去,咬死了不松嘴。哪怕是死也非要拽下一块肉来才好。

虞梓瑶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动手,该不该帮忙。

因为这些难民绝大多数也不过是活不下去的可怜百姓。

可是倘若他们真的突破了士兵的防线,闯进了城里,城里那些百姓又何其无辜?

虞梓瑶最后暗暗握拳,指甲戳进了肉里,也没有缓解心中被撕扯的痛苦分毫,她拉开兜帽,解开斗篷,一只只浅金色和黑紫色的蝴蝶飞了出来。

十几只的小蝴蝶飘飘荡荡的飞到了正在厮杀的人们的头,自然还是有自己的房子住着舒服自在。

无论主人家做客气热情,寄人篱下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不过房子还是要多看看的,在此之前,贺家人打算先在客栈住两天。

“我还有事要办,就不多待了,你们先等一等,我去让我师姐过来帮你们看看。”

然后又对钱月道。

“我会和师姐说的,到时候你们母子就跟着我师姐上山吧。”

说着虞梓瑶就出了门。

到了僻静处,她把毒巫收回去,变成了神医。

神医前几日到了书院,从衡山到横水镇有将近二个多时辰的路程,好在书院有驴子。

“夏青先生要出去?”

虽然虞梓瑶刚用神医的身份上了山就因为要护送贺家人而没有在书院上课,这两天的课程都是让孙小娥班长代为教课的。

不过周助等人都默认了她是新来的先生,所以就这么喊了。

“嗯,我师妹让我下山一趟。我想要牵头驴子。”

已经对院长还有先生们神出鬼没的情况习以为常的周助没有多问,就帮虞梓瑶牵了一头小毛驴,这还是当初神匠上山的时候带上来的呢。

虞梓瑶摸了摸小毛驴的脑袋,然后带着它下山了。

到了客栈那,贺远正好在楼下,因为妻子饿了,所以让店家做一些吃食上去。

“可是贺公子。”

虞梓瑶淡淡一笑。

“我是夏青,我师妹夏暮应该和你们说过了吧?”

“是.......夏神医?”

贺远顿时激动了。

“知道,知道。梓柔他们都在上面,我这就带神医你过去。”

上了楼,虞梓柔正坐在床上,和贺老夫人以及钱月说着什么。

看见贺远带个姑娘上来,面露不解。

不过听了贺远的话,顿时一个个热情的把虞梓瑶往虞梓柔那边领。

虞梓瑶知道他们心急顾虑,她也关心姐姐的身体,所以干脆的坐在了床边。

“还请夫人把手伸出来,我来诊脉。”

她的手搭在了虞梓柔纤细的手腕上,细细诊断了一下。

心里有了计较之后,她对着眼巴巴等结果的贺家人笑了笑。

“没什么大碍,我这有个养神安胎的方子,喝个几天就差不多了。”

当虞梓瑶写完方子,贺远之前让人做的食物也都被送上来了。

看着那大鱼大肉的一餐,又看了看明显不太想吃,捂嘴干呕的虞梓柔。

虞梓瑶想了想,又开了一个缓解孕期不适的方子。

“诶,这个好,到时候儿媳你啊多吃一点,生下来的孩子才敦实健壮!”

“怀孕的时候吃的多些是正常的,但是也不能吃太多,物极必反。”

虞梓瑶听到贺老夫人这话,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

“倘若孩子在腹中就长得过大,到时候难产的几率就会增加,生产的时候憋的久了,孩子也会出现毛病,对大人小孩都不是好事。”

“是是是,我们一定记下。”

贺老夫人也生过孩子,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凶险,顿时觉得自己刚刚太得意忘形了,赶紧虚心受教。把这些事情都记在了心里。

贺远一个男人,按理来说本不应该听这些,但是为了妻子,不仅没走,反而又问了一句。“那可有其他注意的地方?”

虞梓瑶想了想,把肚子里的孕期知识整理了一下,慢慢说了出来。

期间,记性不错的贺远成了主要听她说话的人。

“.........还要记得快要成产的前两个月多走动,边上最好有人扶着,慢慢走没关系。

主要是多动一动,到时候有助于生产。”

虞梓瑶觉得自己讲的差不多了,再说饭菜也要凉了。

书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她也不方便多待,所以没聊两句,就告辞了。

钱月母子两个自然是跟着她到回书院的。

虞梓瑶把人送到了算是书院主管的周助那里。

让他看看有什么活可以安排给钱月的,而钱月的儿子,小豆,虞梓瑶想着让他也成为了华门书院的学生。

“这.......可以吗?”

“当然可以。”

“可是........可是束我们交不起,而且小豆他.......”

钱月有些局促还有些难过道。

“实不相瞒,夏神医,他脑子有问题,这么大了也不会说话,就连吃饭都是我好不容易教会的。”

“束不是问题,就从你每月的工钱里面扣好了,小豆也不是不聪明,他只是生病了,这病确实有点棘手,不过我们总要试试。”

虞梓瑶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小豆好起来,毕竟自闭症这种病,就算是现代也很难治的,神医的脑子里也没有治疗这种病的办法,只能她慢慢摸索了。

也就是说,她又给自己增加工作量了。

想到八个身体,忙的不亦乐乎的自己,虞梓瑶重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劳模的一面。

“病?”

钱月眼睛一亮,看向面前的姑娘,她是个小村子的淳朴农妇,自然不知道夏神医的大名。但是她相信救了她和小豆的夏暮姑娘。

本来都想着要把小豆拉扯大,一辈子养着儿子的钱月扑通跪在地上。

“不用给我工钱。

只要夏神医能治好我家小豆,我这辈子做牛做马的报答的夏神医你。”

随后她又发现自己这样是不是在逼夏神医?

她赶紧又道。

“治不好也是我们小豆命不好,只要夏神医肯帮忙,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你快起来。”

虞梓瑶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拉起来,周助也在边上帮着把人拉起来。

“咱们书院的规矩,不能随便跪人,知道吗?

至于小豆,你放心好了,我既然开了这个口,就一定帮到底。”

不过虞梓瑶还需要知道小豆到底是先天性的自闭还是后天的自闭。

她前世听说先天性的自闭似乎当时的医疗技术没办法治愈,只能通过教育,行为矫正,让这些孩子勉强可以在社会中活下去。

而后天的自闭治愈则要比先天性的容易多了。

听了虞梓瑶的询问,钱月赶紧摇头。

“小豆不是天生的,他是后来才这样的。

也是怪我.......”

钱月眼圈红了。

“当年小豆也才三岁,我带着他给田里的丈夫送饭,结果被一个痞子调戏,小豆他爹脾气躁,和人家动了手。

结果不知怎么,小豆他爸就被推倒了,磕到了脑袋。晚上身体就凉了。

小豆亲眼见了他爸死,自此就不说话了,平日叫他也不理,不动。

村里老人说他这是被惊着了,掉了魂。

我抱着他在门口一遍遍的喊,却怎么也好不了。”

虞梓瑶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她帮钱月擦了擦眼泪,然后小声安慰了几句。

这时已经是中午了,几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下午,院长上线,给学生们上课,虽然不少学生都好奇院长总是消失到底是去哪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敢问出来的。

隐士当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让人看了就害怕的人。

但是无论是那张俊美的脸,还是清冷的气质都让人在他面前不自觉的拘谨。

虞梓瑶暂时没让小豆子来上课,毕竟他出了有自闭症,还是个小文盲,得过段时间再说。

这节课,虞梓瑶没有照着课本上的来。

她只是把这次在外面的所见所闻当成了一个故事,慢慢讲了出来。

其中描述最多的还是那些难民和城中百姓的矛盾。

“你们对这个故事有什么看法?你们希望在这个乱世活得如何。

我需要你们把自己的想法写出来给我,畅所欲言,写的或多或少都没有关系。

现在我给你们一些时间,你们讨论一下吧。”

她眼睛淡淡的扫过讲台下,那些学生全都一副沉默的样子,书院还算是一片乐土,但是战火并不会特意避开这里。

虞梓瑶也不希望这些学生在这过的太安逸,忘了这是乱世。

黄辉没想到世道竟然已经成这样了,明明他离开皇城的时候,似乎还一切都好。

不对或者说是他自认为的一切都好,有些东西本就已经摆在他面前了,只是他装作视而不见。

想到休沐回家得知的德州蝗灾,各地旱灾频发的消息,黄辉又想起当初似乎有人在朝堂之上说过,今年皇城和周围几个州都就不见雨水的事情。

后来结果怎么样呢?

连他这个一个官员手下下的普通门客都知道,那个老大人禀报的事情,小皇帝压根没兴趣多听,挥挥手就让他闭嘴了。

小皇帝当时还很不高兴的表示,不下雨和他说干嘛,他又不会下雨。

年纪尚幼的天子压根没有理解老臣的意思,天真又无知。

所以这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成了又一个佐证天子是个荒唐皇帝的故事,黄辉当时听了只顾着讥讽一笑。

现在想想,他反而自嘲起来。

嘲笑什么天子?你不也压根没重视那老大人的话吗?

亏你还自诩是个聪明人!

这一夜,听了故事的学生们失眠了,有些人拿着笔坐在桌前,却久久写不下一个字。

*

“老大,最近德州以及南州泽州各地都有流民逃窜到咱们这里来,不知不觉就集结了一批又批人了。”

夏卷皱眉,眼中满是忧虑。

“有些流民集结成小股,在莽州各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且他们有些领头的还自称自己为将军。

这些人恐怕不只是图个钱财富贵,而是所图更大啊。”

夏财冷笑。

他自然明白那些土匪头子的想法,不过是搏一搏,一旦自己的势力大了,那么或是占据一方为王,或是投入别人麾下,都是吃香的喝辣的。

倘若一个不小心,在这乱世成功坐上了天下第一的那椅子,那到时候天下都是自己的了。

虽然风险很大,一不小心,就丢了命,但是光是想想成功的果实,谁还记得起死亡的威胁?

“对了,黑风寨最近也越发的不安稳了,那个大老黑最近在派人联合其他几个寨子。

还有小凤寨的大当家叶枫来投诚,他说,如果老大你有下场试一试的心思,可一定不要忘了他。他愿意入老大你的麾下,替你冲锋陷阵。”

带花的夏财说着说着,对着虞梓瑶挤了挤眼睛,嘴角还有意味深长的笑意。

而夏石就比较直接了,他嘿嘿一笑道。

“还是叶枫够意思,老大,他看来还盯着你的压寨夫人的位置啊。”

夏石说的话让虞梓瑶立刻想到当年的叶枫被她打得鼻青脸肿之后,突然就对她爱的无可自拔。

那家伙当场就骚的一腿的表示当土匪有什么意思,给莽山大当家这样的真男人啊不,是真女人才有意思!

虞梓瑶当时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大娘们,竟然会和一个漂亮的男人几句话的功夫就gay里gay气的。

可以说,当年的叶枫一个歪七扭八的媚眼成功给虞梓瑶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从此她打小凤山的山底下都要绕道走。

而现在,夏石这个没眼色的家伙竟然还敢提。

虞梓瑶黑着脸,握住了他的肩膀,暗暗用力。

“有些话少说,懂吗?”

被掐得骨头一疼的夏石终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安静装可怜的哎哎叫着。

“懂了,懂了!”

虞梓瑶这才放手,然后看着那张夏卷绘制的粗糙的地图,点了点上面黑风寨的地方。

黑风寨离莽山寨说远也不算远,一直往东北方向去,过了人熊岭,在走过一个村子,就到了。

因为百年前曾经熊很多,叫狗熊上,土匪都没文化,大多都是跟着地名或者猛兽起个寨名,但是狗熊寨实在难听了点,所以干脆就叫黑风寨了。

莽州土匪文化历史悠久,所以有的寨子传承百年都没被官兵剿灭也是有的,大概是觉得黑风寨是莽州一群名字简单的寨子里最为出彩的,换了几个寨主名字也没改。

甚至当年黑风寨不听话,虞梓瑶打上门去让他们听话的时候,那些土匪还嘲笑过她的寨主没文化不霸气。

虞梓瑶:然后她就让那些土匪明白了一下什么才叫霸气侧漏。

想到当年拳打南边小凤寨,脚踢东北黑风寨的日子,虞梓瑶感叹。

“看来是我这两年太温柔了,让这些家伙一个个都皮痒了。

没关系,毕竟我这个人,就是乐于助人,咱们就去帮这些家伙紧紧皮。”

温柔?

乐于助人?

夏卷、夏财和夏石看向用指甲在纸上的黑风寨位置打了个x的老大,齐刷刷的点点头。

老大说的都对!

“那就两天后,咱们去黑风寨找黑风寨的弟兄喝酒。

提前告诉大老黑一声,毕竟咱们莽山寨的人都是可不是大老粗,得有礼貌。”

虞梓瑶算了算时间,两天后,休沐日,先教学生,然后再去把那些家伙胖揍一顿,接着再教学生。时间刚刚好!

夏卷三人一齐应声,随后夏财笑嘻嘻道。

“到时候可要让大老黑准备些好酒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虞梓瑶:有些人,看着是揍人不眨眼的莽山大当家,其实背地里教书很辛苦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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