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汇聚心口却难以言说,夏晚栀抽回手,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拉开,语气不容拒绝:“你走吧,今晚我会回去跟叔叔阿姨说明退婚一事,最迟明晚,我会搬出去。”

从此和他,桥归桥,路归路。

周煜垂着手,好半晌才慢慢站起,嗓音艰涩:“你真要这么绝情?”

夏晚栀沉默着,对峙的过程格外安静。

“我从小就立志这辈子要娶你为妻,以前是,现在也是。”周煜苦涩地笑出声,狼狈的外表下显得尤为可怜,“两年了,栀栀,我们订婚两年,我从来都是按照你的节奏在走,你扪心自问,我们这两年是在谈恋爱吗?”

“你见过哪一对正常情侣在一起两年连接吻都没有做过?”

“你的眼里只有工作室和你的客户,什么时候有过我这个未婚夫?”

“夏晚栀,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周煜红着眼眶紧紧逼问,他太害怕了,他无法承担夏晚栀离开自己的后果。

他从小到大都围绕着夏晚栀在转,如今事情变成这样,他不甘心,他很不甘心。

夏晚栀闭了闭眼,压抑着心中苦涩,嗓音很轻:“喜欢的。”

周煜猛地抬头,瞳孔微缩,像是不可置信般紧紧看着夏晚栀,巨大欣喜盖过心中的复杂情绪,他迈步上前,却见夏晚栀往后退了一大步。

“我喜欢的,是十八岁的周煜,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夏晚栀攥着手,喉间微哽,“而不是后来那个将商业利益摆在第一位的周煜,更不是现在这个明明做错了事却理直气壮来指责我、质问我,从而掩盖你罪行的周煜!”

答应周煜的表白,是因为对这个从小就保护自己的人有哥哥滤镜,可是当自己以未婚妻的身份和他相处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适应不了这一层身份的转变。

无论是她还是周煜,他们都变了。

夏家破产,只是他们渐行渐远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我可能,早就不喜欢你了。”夏晚栀看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疏离。

对周煜来说,这是很陌生的眼神。

他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在说气话。

他和夏晚栀之间,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俩人的这场争吵到此为止,竹子一直躲在画室里面听完全场,等周煜走后才义愤填膺地从里面出来替夏晚栀鸣不平:“狼心狗肺的东西,白长了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夏晚栀轻吐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坐下来倒了杯热茶慢吞吞喝着,闻言失笑道:“人是会变的。”

以前的周煜,确实是谦谦君子。

竹子气得鼓鼓,叹了一口气开始为夏晚栀着急:“这婚能顺利退掉么?他那样看着好像不会轻易放手,还有,你从周家搬出来之后住哪?”

变数来得太快,不仅是竹子,连夏晚栀自己都始料未及。

她没有任何打算。

竹子急得团团转,叉着腰开始碎碎念:“叔叔阿姨到底去哪里了啊他们怎么舍得丢下你不管,要是他们在就好了……”

夏晚栀托着脸,也在思考自己未来住宿的问题。

她现在真的有点穷。

如今这副狼狈模样,怕是正是远在英国的老头子想看到的。

但凡她给他们打一个电话,她就输了。

“实在不行,住工作室,这里就是我的家。”夏晚栀心态乐观。

竹子哭丧着脸:“你忘了咱们现在正在被资本家驱逐么,这里很快就不是你的家了。”

夏晚栀:“……”

天要亡我也。

正感叹着,工作室门口晃晃荡荡地出现一群西装暴徒,为首的是余飞,夏晚栀对他印象深刻。

上能当保镖保护资本家安全,下能当司机当秘书伴随资本家左右。

能文能武,是个人才。

夏晚栀跟竹子目光紧紧跟随他们,本以为他们要像上次一样闯进来甩出一份巨额赔偿金的合同协议强迫她签字走人,没想到今天却只路过看了一眼,巡视一圈之后人就消失了。

夏晚栀跟竹子面面相觑。

竹子咽了咽口水:“这是不是代表着,你的‘家’保住了?”

夏晚栀呵呵两声:“若真如此,我认姓谢的当爹。”

谢祁延这种人,不会轻易发善心。

更何况,他那样讨厌她。

过了会儿,视察工作结束后的余飞重新回到这里,甚是礼貌地敲了敲门,隔着玻璃对内摆摆手打了声招呼。

即使知道夏晚栀不欢迎他,他也得进来完成自家上司交代的任务。

“夏小姐,谢总说,最后再宽限您一个月。”余飞把新的合同递上,上头的违约赔偿金额有所改动,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提高了一半,后面紧跟着的一串数字很明显。

赔偿违约金额,二百五十万。

二百五十万。

好一个二百五十万。

夏晚栀若是同意签字搬离,赔偿金加上退还的租金,一共五百多万。

这笔钱全然够夏晚栀周转。

“让他来跟我谈。”夏晚栀一脸平静地将合同推回去给余飞,事情都到了这份上,她也不怕再得罪谢祁延,多挣扎一天是一天。

谢祁延不肯放过她,她也不放过谢祁延,看谁先失去耐心,看谁先耗死谁。

这场硬仗,夏晚栀非打不可。

余飞轻咳一声,也不赖在这,把合同收回自己的文件包礼貌道别:“一定把夏小姐的话带到。”

夏晚栀目送他离开。

竹子神色略显复杂:“我怎么感觉他此行的目的不是让你在合同上签字。”

“嗯,他是代替那位万恶的资本家来看我笑话。”夏晚栀心中愤懑,将手里的被子重重砸在桌上起身走进画室里搅拌了一桶颜料后狠狠往画纸上泼。

竹子咽了咽口水。

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夏晚栀用这么粗暴的方式作画了。

直到傍晚,夏晚栀画作完成,竹子看着眼前这副抽象派的谢祁延的画像眉心一跳。

这画可不能被那位万恶的资本家发现。

要不然别说二百五十万,连二百五都拿不到。

要知道资本家记仇,还惯会剥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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