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泽这边因为经此一役,发现了卫庄使用的手段,与江湖中流传的农家手段极为相似。
天泽顿时便意识到,韩非、卫庄等人恐怕和田丰有关系,所以才会想与韩非等人结盟。
不过韩非却并未与天泽达成同盟,不管是出于韩国王子的身份,还是为了维护律法,韩非都不能放过天泽。
当然,以天泽的武力,要想将他缉拿归案,不是他韩非能够做好的,只有依靠卫庄。
至于卫庄是否愿意出全力,韩非也没办法完全掌控卫庄的想法。
韩非只知道卫庄一直都没能抓住天泽。
因此最终的结果是,双方都默契的将目标对准了白亦非。
……
时间来到五月三日,一辆秦国的马车悄然驶入了新郑城中。
此次秦国使者虽未被刺杀,但秦王嬴政依然秘密来到了新郑城中。
卫庄在城中发现了师哥盖聂的痕迹,与之切磋一番后,将盖聂与其保护的嬴政带到了紫兰轩!
随后将韩非请来紫兰轩,为其引荐了师哥盖聂与嬴政。
韩非在通过盖聂的考验之后,便见到了佩戴着面具的嬴政。
嬴政则背对着韩非,看着庭院,等待韩非的到来。
嬴政此次外出,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便是亲自见见韩非这位法学大家。
希望其能助他统一七国。
韩非走到嬴政的身旁,率先开口道,
“你在等我?”
听到韩非的话,嬴政微微侧身,
“是的,我在等你。”
确定了嬴政确实是特地见他之后,韩非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又是来找他的,最近这是怎么了,先是农家内门门主田丰,而后是今天的秦王嬴政。
他韩非何德何能,竟能牵动这么多大人物的心弦!
嬴政不知道韩非在笑什么,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开口道,
“我曾经听说,身处在井底的青蛙,只能看到狭小的天空,”
“我很好奇,在这样破败的庭院中,如何写出谋划天下的文章?”
韩非自然听出了嬴政口中的隐喻,但也只是轻轻一笑,
“有些人没有见过汪洋,以为江河最为壮观。”
而后韩非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
“而有些人通过一片落叶,却能看到整个秋天。”
“所以,你是后者?”
韩非解释道,
“行万里路,才能见到天地之广阔,我曾经流浪。”
嬴政微微侧目,
“为什么流浪,难道家国不容?”
面对嬴政的追问,韩非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
“为了寻求一个答案。”
“什么样的答案?”
“我遇到过一位老师,我问他,天地间真的有一种超越凡人的力量,在冥冥中掌控着命运吗。”
对于韩非所说的这个问题,嬴政亦提起了兴趣,
“你的老师如何回答?”
“老师说,有!”
“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听到嬴政口中那与他过去极为相似的问题,韩非轻轻一笑,
“当时我也是这么追问的。”
“那么你的老师回答了吗?”
“所以,这就是你在这里等我的原因吗?”
韩非突然的反问,让嬴政有些意外,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见嬴政逃避回答,韩非却是继续着这个话题,将嬴政刚刚的话送还给了他。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难道家国不容?”
嬴政依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伴随着些许闪躲道,
“我只是四处走走,散散心。”
即使嬴政并不回答,韩非亦知其缘由,嬴政虽是七国中最强大的秦国的王。
但其与他刚回韩国时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韩非微微叹一口气,出言提醒道,
“心如果在深井,眼中的天空就会变小。”
然而嬴政并不认同韩非的话,他不会是那井底之蛙,
“你并不了解我。”
听出了嬴政心中的抗拒,韩非也不纠结这点,说起了另一件事,
“不如我先回答一个你并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吧,
“你,会死。”
听到韩非的话,嬴政猛的转身,韩非这敏感的话,让本就对安全感敏感的嬴政心中起疑,
“你说什么?”
嬴政心中思绪翻飞,韩非这话是否有其他含义,是有心还是无心,韩非又是否有可能是他的敌人,
他此次前来韩国其实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必须要慎之又慎!
“关键是什么时候死,如何死。”
“难道你知道?”
“我曾经穿过岁月长河,看到过自己的死亡,你相信吗?”
韩非的这句话,让嬴政与处在暗中保护二人的卫庄、盖聂纷纷侧目,
嬴政则在思考韩非用意的同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从韩非的话语来看,他应该只是单纯讨论这个话题,心中放松下来。
至于对于韩非口中所说的,看过他自己死亡一事,嬴政并不相信。
“我,不相信!”
然而韩非并未说谎,虽不是他亲身的经历,但他确实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死亡并不可怕,尤其是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
韩非没有一直持续这个沉重的话题,恢复了轻松的氛围,
“每个凡人都会死,不是吗?”
嬴政则是被韩非的话给弄迷糊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刚才追问,天地间超越凡人,在冥冥中掌控命运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不错。”
韩非不再卖关子,对这股冥冥中掌握命运的力量,给出了自己的解答。
“高山变成深谷,沧海化为桑田,夏冬的枯荣,国家的兴衰,人的生死,真的是神秘莫测。”
“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见斗转星移。”
“凡人如果用一天的视野,去窥探百万年的天地,是否就如同这井底之蛙。”
“这就是答案吗?”
韩非的这番言论,让嬴政陷入了沉思,
此时,嬴政的心中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了母亲赵姬,想到了相国吕不韦,想到了秦国六世之余烈,想到了秦国历代君王一统天下的大愿!
此刻,嬴政犹如站到了更高的高度,俯视自己过往的人生,俯视自己面临的困境。
如今的秦国中,上有后宫干政的太后,下有专权独治的相国,他虽为秦王但却如履薄冰。
这些忧虑之事本让嬴政的心灵难以安宁,然而此刻从从更高的高度再去看它,他的内心却恢复了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