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只是些暂时的困境而已,在时间的尺度上,在天地的尺度上,又能算得上什么问题呢。
他,有些懂了!
对于嬴政的问题,韩非则是看着这方天地,
“这种力量就在身边,充盈着了整片天地,当静下心聆听时,它就像是一首歌。”
“你,听到了吗?”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却在众人心中响起,
“我,听到了!”
听到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嬴政与韩非两人顿时转向声音的源头。
屋顶的卫庄与屋内的盖聂则立刻来到二人身边,警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随后便见到三道身影自墙外飞来,
卫庄与韩非在见到三人之后,顿时放松下来。
田丰带着绯烟、惊鲵与焰灵姬三女飘落到众人面前,
“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见斗转星移。”
“韩非你对时间与世界的理解很深刻嘛。”
面对田丰的赞美,韩非笑着回礼道,
“田丰公子谬赞了,这只是我等凡人的拙见而已,不足挂齿。”
在韩非话语出口之时,嬴政与盖聂则是双眼一凝,
来人竟然就是那位农家内门门主田丰。
看来他们的猜测没错,韩非果然与田丰相识。
此前在韩非摧枯拉朽的扳倒姬无夜之时,嬴政与盖聂便讨论过。
认为一定有着一股未知的势力在帮助韩非,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与韩非先后入新郑的田丰。
韩非这边在回完礼之后,便向为嬴政与盖聂引荐道,
“秦王,盖聂先生,这三位是农家内门门主田丰公子,以及绯烟、惊鲵、焰灵姬三位姑娘。”
从韩非口中再次得到确认,嬴政随即取下了脸上的面具,以真容面对田丰,
“嬴政见过田丰公子!”
盖聂也恭敬行礼,
“盖聂见过田丰公子!”
面对二人,田丰只是笑了笑,随后看向嬴政道,
“秦王,你可知我已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听到田丰口中的话,嬴政心中十分惊讶,
“公子知道我要来新郑?”
“不只是我知道,罗网也知道,跟在你身后的人可不少。”
闻听此言,嬴政与盖聂对视一眼,怪不得一路上他们都十分安稳,此刻心中终于明白了缘由。
原来不是没有罗网刺客,只是都被农家给解决了而已。
“嬴政谢过公子相助。”
“小事而已,农家本就与罗网有仇,你别怪我削弱了你秦国的实力就好。”
“好了,说正事吧。”
“嬴政、韩非,你们可知我为何特意来见你二人?”
对于田丰此言,嬴政摇了摇头,他对田丰的了解基本来自传说,他不知道自身身上有哪点能吸引高高在上的仙人。
韩非在听到田丰带上自己后,亦有些疑惑,田丰找他不是为了律法的事吗?
“公子找韩非不是为了编撰律法一事吗?”
“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在如今的七国中,唯有你二人有统一七国的野心!”
听到统一七国,嬴政与韩非均露出恍然之色,原来是因为这个。
“天下割据战乱已久,众生受战乱之苦已经够久了,如今到了该统一华夏的时候了。”
“而一个统一的国度,需要一套全新的治理制度。”
说着,田丰看向韩非,
“韩非的治理之法我已知晓,无外乎是以法治天下。”
听到田丰说起自己,韩非用手挠了挠头然后笑了笑。
随后田丰又看向嬴政,
“嬴政,若你得了这天下,你又会如何治理呢?”
听到田丰的话,嬴政眼神一凝,他知道,考验来了。
从此前农家阻止秦魏战争一事,嬴政便明白,如今的农家已经拥有了左右天下大势之力。
得不到其承认,就完不成统一秦国的大业!
“嬴政心中的天下,应该是法治天下,儒之教化!”
“一方面以儒家的仁义道德思想来教化民众,规范秩序;”
“另一方面则依靠严刑峻法、赏罚分明的制度来管理国家、驾驭群臣。”
听完嬴政的描述,田丰略微点了点头,
“不愧是亲自治理国度的王,是比韩非的思想全面一些。”
“道德教育确实很重要,一味的严苛律法只会让百姓畏惧律法,只有让人们知道德、懂廉耻才会自觉遵守律法。”
对于嬴政的回答,田丰表示了赞同,这其实就是封建王朝‘外儒内法’那一套,经过后世历史验证,其确实是一套能够维持稳定运行的体系。
韩非在听到田丰的评价后,脸上的笑容一滞,他确实没有治理国家的经验,没有考虑到教化方面的问题。
嬴政心中则是渐渐兴奋,田丰认可了他的治国理念。
然而,田丰真的认可嬴政的这一套制度吗?
外儒内法的治国理念确实经过了历史的检验,但是,其始终脱不开封建王朝压迫百姓的底色,因此田丰对此却并不完全满意。
因此田丰在赞扬了嬴政的理念之后,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儒施教化,法治天下,是不错,但我觉得还需在其后加一句,农家守心!”
嬴政与韩非都是一愣,呢喃道,
“农家守心?”
“是的,农家将为天下万民守心,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被囊括在内,农家将守住世上之人的私心。”
有了这番解释,韩非有些明白何为农家守心了。
但嬴政还是不太清楚,或者说不愿意理解清楚。
“嬴政你觉得很难理解?”
“举几个具体的例子,贪污受贿,徇私枉法,这些便是官员的私心。”
“还有你嬴政,在你的法治天下理念中,你是否有将自己置于这法治的范围内呢?而这就是君王的私心。”
田丰的话让嬴政心底一凉,不得不理解何为农家守心,
他早该想到的,农家人人生而平等的理念,是容不下王族在内的封建贵族阶级的。
“试问你嬴政依法治理堂下百官,治理天下万民,那么谁来监督你呢?”
面对田丰的一连串问题,嬴政无法做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