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溪风猫在家里蒸米饭,做饭团。
用擀面杖糅巴掌大小的团子,里面裹肉松蔬菜鸡蛋,余溪风拆了几包紫菜海苔,包一圈再切开,像模像样地做起了寿司。
楼道里的争吵并没有吵到顶楼。
15楼的玻璃窗是坏的,楼道里穿堂风凛冽,一直也没见维修。
那些家被水淹了的住户,就算迫不得已要住楼道,也不会选15层。
叫余溪风躲了个清净。
十二月中。
台风过后,这暴雨已经下足了一月。
依然没有停的意思。
水位涨到了六层,楼道里挤不下去,好些人搬去了避难所。
李庆初也去了,不到两天,又搭乘皮划艇回来了。
原因无他,比起楼道,避难所更是挤得无从下脚。
呆在那里,前边人仰个头,发丝能怼进后边人嘴里。
李庆初在避难所的第一夜,眯个觉的功夫,带过去的包裹不知道被谁顺走。
找了救援队的人,救援队伍忙得脚不沾地,根本顾不上这样的小事。
这么多的人,还在源源不断有人被救助,然后转送避难所。
李庆初呆了两天,撑不下去了,他用贴身藏着的现金找了人,托人用皮划艇送自己回来。
去的时候包被衣服,粮油米面都有,回来的时候只剩下身上穿得严严实实的衣服。
原本起了心思去避难所的人,听了李庆初的见闻,都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天夜里,余溪风突然睁眼。
雨声之外,门口多了窸窣的声音。
门外有人。
余溪风从空间里取出镰刀,抓在手里,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前。
那人把自己包的很严实,手机监控里看不清人的面容。
打开门和人交手,还是出声把人吓退,余溪负掂了掂手里的镰刀,感觉现在下手,还不好控制分寸。
算算时间,官方的物资,还有两天就要到了。
这会儿下死手,等官方来了,多少也是件麻烦事。
“谁!”余溪风喝道。
那人身形一僵,掉头跑了。
余溪风站在门口,并没追上去。
她想了想,下载了这段监控视频,发进物业群里。
夜深,群里零星有人回复。
:我去
:这人是我们栋的吗
:肯定是,这么大雨,有人来了很明显啊
事情在第二天发酵。
有人家里失窃了,是住在九楼的赵老太。
小偷没有偷钱,而是洗劫了钟老太家的厨房与冰箱,连阳台上种的葱盆都端走了。
赵老太门外的楼道里,挤了不少人,李庆初便住在这一层。
小偷要进到赵老太家里去,首先得先从楼道里挤进去。
换句话说,失窃,要么是楼道里的人干的,要么是楼道里的人默许的。
住在楼道里的人心理不平衡。
大家拥挤地住在一起,凭什么原住户还能独善其身。
借个水用个电还要瞧人脸色。
失窃案一出,很多人都在心里幸灾乐祸。
“这是要我死啊。”赵老太捶着胸口,她丈夫重重捶着拐杖,也是气得不轻。
群里很沉默。
没人帮腔,也没人指责,但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楼栋里的氛围越来越坏了。
后续又出了两起失窃案,一户是独居的年轻女性,一户是寡居的老太太。
此前,都拒绝了借住的要求。
人人自危,余溪风下楼时,碰上的人,眼神觊觎又防备。
不过视频发出后,大家都知道余溪风门口装了监控,暂时没人再打余溪风这户的主意。
余溪风查看水位回来,发现陈彩凤住进了谭晚晚家。
马天靠在门口抽烟,目光盯着余溪风,并不掩饰眼神的放肆。
他一定参与了偷窃,下限一经打破,就很难再回到从前。
楼道里,新秩序隐隐勾勒出雏形。
失序,暴力与血腥。
余溪风回视马天,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赵老太挨家挨户地敲门,在楼里乞讨一口饭食。
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此前李庆初也敲过余溪风的门,余溪风没有开门,他敲了很久,然后去敲下一家。
这个时候,暴露自己有余粮,是很危险的事。
余溪风存粮再多,也不会拿出来养一栋的住户。
群里很多人都在@晨晨他爸。
:大哥,我快饿死了,您行行好,开开门@晨晨他爸
:一碗,半碗米饭就行@晨晨他爸
:我不挑,只要是吃的就好@晨晨他爸
:大哥,你别见死不救,我闻到饭香味了@晨晨他爸
:你家里囤粮那么多,分我一口就行@晨晨他爸
:@晨晨他爸
:@晨晨他爸
:@晨晨他爸
2栋,晨晨家。
外边的门一直被敲响,昼夜不歇。
先是哀求,然后咒骂,紧跟着是威胁。
“你#¥%的还是不是人,大家都饿着,你怎么好意思躲在里面吃独食。”
“信不信我放火烧了你家,要死一起死。”
“你个鳖孙给老子滚出来!”
这里面大部份人,都曾在晨晨他爸这里领到了半斤大米。
菜刀在门外刮出划痕,妈妈已经几天没有睡过好觉。
晨晨埋头,珍惜地吃着碗里的米饭,小心地舔干净酱菜的最后一滴辣油。
晨晨他爸放下碗,嘟囔了一句:“怎么就这么点。”
对上女人憎恶地眼神,晨晨他爸声音小下去,三两口将饭吃完,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余溪风躺在床上,她现在已经不做饭了。
香气传出去,会把楼道里的人吸引过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空间里的熟食,够她吃一段时间。
中午吃的烧鸭饭,半只切成片状的烧鸭腿,海带条和土豆丝。
吃完饭,余溪风又给自己切了个甜橙。
吃完把垃圾打包收进空间里。
下午重温了一部儿时的动漫,一边看,一边清洗摘择油麦菜。
不做饭,简单处理一下食材还是可以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