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雨的第七天,水面开始往下降。
余溪风这天用竹签串好了一百多串鱼丸。
她琢磨着再出去转一转,看能不能再弄点东西囤货。
她的锻炼好像到了一个瓶颈期,营养跟得上,体重不降反升。
余溪风掐了掐胳膊上的肉。
摸着很实,并不软塌塌的。
她进空间里转了一圈,在纸盒搭建的简易鸡窝里,摸出来来六七个蛋。
差不多是三天的量。
现在她的空间培育有白菜,葱,紫苏,辣椒。水果有西瓜,榴莲,椰子,山竹。
生禽有鱼虾和两只鸡。
米面充足,花坛面积有限,余溪风暂时没有种水稻和小麦的想法。
倒是活禽,余溪风想再养一些,扩充一下品类。
她的空间里还有受精的鸡蛋鸭蛋鹅蛋,小型孵蛋机也有一个。
只是空间里活物的存量已经到达上限,想要继续扩充,就得想办法再去弄一些古物来。
上次出门是为了把马天引出来,那片别墅区并没有探索完全。
余溪风计划等到年后,趁着水还没有完全退去,风平浪静,出去找个几天再回来。
赶在年前,官方抢修了信号站,手机恢复了信号。
不是互联网信号,只能单调地接收广播,类似于一个收音机。
每天下午七点开始,早上八点和下午两点又会重复。
因为绝大部分人家都没有电力供应,社区里挂上了一个高分贝的喇叭。
喇叭里带着电流麦的混响,声音并不清晰,断断续续的。
余溪风前世就听过。
这一世余溪风有发电机,完全能供应手机的日常供电,便没有在楼道里去挤。
官方正在逐批安排幸存者从避难所里撤出。
官方正紧锣密鼓地组织建立新家园。
也会在广播里科普一些突发情况的紧急预案。
另一边。
杨荣一家,已经在避难所住了一个多月。
他们的住房在这场暴雨里损毁得不像样子,现在停雨了,也还泡在水里,根本没法搬回去。
避难所不通行纸币,想要什么都需要兑换贡献点。
如果想租借皮划艇去找余溪风,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志愿者干活。
杨似龙去了一天,叫苦叫累,死活不肯再去。
许清柔和女儿又是娇养惯了,手上没有力气,去应聘也是跑了个空。
即便没去干苦力活,光是留在避难所,就够她们熬的了。
避难所里不分昼夜,永远有人在吵架,骂街,打鼾。
各种味道混杂,地上交织着外边带进来的淤泥,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难以忍受。
杨似珠又做梦了。
梦里她们一家都住在房子里。
房子不大,但是什么都有,厨房,卧室,客厅餐厅一应俱全。
窗户外面一直在下雨。
水面卷起波浪,杨似珠看到自己手上端了一碗热汤。
汤里飘着雪白的鱼肉,里面煮了红薯粉,粉下边是一个煎的金灿灿的荷包蛋。
很饱满的一碗。
杨似珠仿佛闻到了鲜味,口水不自觉地分泌出来。
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好好吃上一顿了。
每天都是一碗糊糊,是用菜汤稀释了压缩饼干,为了增加分量,还在里面加了很多东西。
杨似珠不只一次在里面吃出了苍蝇,不明节肢动物的腿。
味道很怪。
和那不明成分的糊糊比起来,这样一碗鱼汤粉毫无疑问是人间美味。
杨似珠想吃,梦里的自己却放下碗,将视线投向一旁的余溪风。
余溪风脸上有伤口,很羡慕地盯着她手里的汤。
‘她’手里的是清汤,里边飘着菜叶。
“这鱼是发物,你受了伤,吃这个对恢复不好,小余我给你炖了骨头汤,你喝这个。”
是妈妈的声音。
想来是妈妈特地留给余溪风的。
身体传来若有若无的饥饿,杨似珠咽了咽口水,想要大口吞咽。
像是割裂开来,在梦里,‘杨似珠’只尝了两口。
端碗时,因为嫌烫,直接打翻了碗。
‘杨似珠’彻底没了吃饭的兴致。
‘她'起身离开。
在她身后,余溪风蹲在地上,用筷子将地上的鱼肉粉条夹进碗里。
……
杨似珠睁开眼,醒了过来。
她盯着黑黝黝地天花板,胃里饿到痉挛。
她莫名觉得,梦里的,才是她应该过的生活。
余溪风呢,她现在又在哪里。
她是不是住在那套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的房子里?过着节俭但安逸的生活。
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嫉妒,杨似珠感到喉咙起了酸意。
不应该是这样的。
余溪风怎么可以过得比自己还好。
转眼便到了大年三十。
这个年关前所未有的萧瑟。
外边还是乱糟糟的。
听说广场那边拉了一批人枪毙,就是之前在临府作案的那帮人。
广播里放了几首喜庆的音乐,在新闻之外,还多了几个相声节目。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个很萧条的年。
桌上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鱼了,是肉,也能讨一个年年有余的好彩头。
积水里,每天都有人能弄鱼上来。
家里凑一凑,挤巴两顿,总能换一点鱼块回来。
余溪风从空间里取了一份土豆红烧肉,半边烤鸭,在厨房里炖了个白菜粉条,又蒸了一尾鲫鱼,切了两个橙子,摆成一碗,又抓了一叠的瓜子花生,上面堆着小包的辣条和糖豆。
也算是凑了六个碗。
饮料是一杯青梅绿茶。
味道有点怪,是甜的,并不难喝。
余溪风在家里吃完了丰盛的年晚饭。
给小橘也加餐了一小把虾米,一杯用热水冲泡好的羊奶粉。
虾米是从超市里弄来的干虾,腥气很重。
这东西在小橘的食谱里能排进前三。
一人一猫,吃得很和谐。
小橘吃得很干净,恨不得连盘子都舔了遍。
余溪风剩下了不少,多出来的份量就直接收进了空间。
还省了洗碗。
余溪风伸手摸了搓毛茸茸的猫头。
起身把家里里里外外做了个大扫除。
在旧俗里,大年初一是不动扫帚,也不做清洗的。
余溪风有很久没有好好过一个年了。
她在空间里找了找,没有对联,倒是之前那家五金店里,有一包没有拆封的红纸。
余溪风拿着红纸瞧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空间里没有毛笔。
倒是有一盒马克笔。
余溪风试探着写了一个福字。
歪歪扭扭,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