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定,她爸爸从来没有跟那个小哥哥独处过。
那对夫妻干什么都要有个人守着那个小哥哥,她爸爸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的?
看着小闺女眼中对自己掩饰不住的崇拜,乔长东很骄傲。
他伸手又摸摸她的小脑袋,笑着哄:“快吃吧,吃完了我们早点赶路。”
想了想又说道:“乖宝,这次出来你要一直跟着爸爸,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和爸爸分开,知道吗?”
“尤其是我们车上那两个大人,你不要靠近他们。”
乔长东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起拐卖案,但他已经报案了,孟郑程正在找人查。
但不管是不是,到那对父母都有些不对劲。
这要不是他闺女这两天身上发生了太多诡异的事情,他必须带到省城医院来做个全身检查,他还真舍不得把她扯到这件事情里。
想到这,乔长东有些歉意的将闺女又抱到了腿上坐着,拿着勺子亲自喂,不时还要亲一口她塞饭塞得鼓鼓的小腮帮子。
真是不知道怎么疼她才好。
父女俩吃完了饭,乔长东还找饭馆老板借了个海碗,打包了一份饭菜。
乔长东端着打包的饭碗回来的时候,车上的夫妻俩正在啃杂粮馍馍。
看到他端着的饭菜眼睛都是一亮。
吴春华伸手过来接,张嘴刚要说这多不好意思,又让他破费了之类的客套话。
却见乔长东错开了她的手,将碗往他们身后的小少年手上递。
“你们是大人,吃点苦没啥,但你家小子腿受伤了,要多吃点有营养的,这样才好的快,给,快吃吧。”
乔长东一边说,一边将碗递给后面的小少年。
“……”吴春华,伸出去的手愣在半空中。
这一瞬间,她尴尬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傅钰没有拒绝乔长东,他伸手将饭碗接了过来。
乔长东给他打的辣椒炒肉,另外还有一个炒黄瓜,这两个菜都是盖在白米饭上面的,因为刚出锅,香味简直弥漫到了整个车间。
因为没有水壶,就连热水也打不到的夫妻俩,只觉得手中本就干巴的杂粮馍馍,更加难以下咽了。
但乔长东都说了那是给他们孩子打的,他们之前也说不吃的,现在也不好意思要,只能心塞塞的继续啃着干巴馍馍。
乔长东没有急着赶路,等着小少年吃好了,去还了碗,这才启动车子继续赶路。
这一次路上没有停留。
在晚上十一点之前到了省医院。
省医院不像小县城,哪怕现在都快凌晨了,医院走廊里也是灯火通明的。
乔长东领着茫茫然的夫妻俩,推着傅钰去挂了急诊。
乔荞要做的检查,反倒是半夜没法做,必须明天早上九点才有人值班。
傅钰的腿拖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急诊室的医生检查了一番,表示不能再拖了,必须立即手术。
不过光手术的押金就要两百,还不说手术之后的其他治疗费用。
前前后后加起来,只怕没有五百搞不定。
夫妻俩听到医生的话,都傻在了原地。
他们知道费钱,但没想到会这么费钱,光押金就要两百。
而他们带过来的钱,加起来都只有五十多块。
他们本来想着先检查一下,然后看情况要不要做手术,但是现在被医生一催,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做的话,百分之百会影响他日后走路的,这不是可以自愈的伤,必须动手术矫正。”
医生怕他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又认真的解释了一遍。
“不矫正的话骨头会自己长歪,到时候孩子会成为一个跛子,你们要想清楚。”
夫妻俩站在走廊里,面面相对,久久不语。
不是他们不想做,而是这笔钱,他们真的拿不出来。
睡着的乔荞被医院走廊的灯光晃醒了。
她懒懒的靠在乔长东的怀里。
看着不远处面露为难的夫妻俩,想到前一世她看到的报道,大抵知道他们是不会给傅钰做手术的。
不然前一世,傅钰不会成为一个跛子。
她想了想,凑到乔长东耳边小声地说道:“爸爸,我们借给他钱吧。”
她说的是他,而不是他们。
她想了想,又说道:“荞荞的钱可以借给他。”
乔荞指的是跟着她手腕上的手镯,一起包在她包被里的存款,那笔钱存在了银行里,有整整三万块。
这笔钱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一笔泼天巨款。
前一世她离开乔家的时候,乔长东将存单给了她,让她一并带走。
但她并没有带走,而是临走前,偷偷塞回了乔奶奶的枕头下。
乔长东会带着人来省城看病,本来也有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他的小闺女会先开口。
他摸摸她的小脑袋,等着那边那对夫妻商量了半个多小时。
回来时,王军山抿着唇,表情阴沉。
吴春华则是满脸的泪水,满是歉意的看着小少年。
哽咽的道歉:“小俊对不起……我们家没那么多钱,手术我们做不了。”
吴春华很难受,可是他们真的没这么多钱,哪怕砸锅卖铁也没用。
事实上,就在一周多前,他们已经砸锅卖铁过一次了。
小少年显然也没有将希望放在他们身上,看到他们这个样子,还是一脸冷漠与厌恶。
只是走廊里明亮的灯光下,他漆黑的瞳孔里,除去冰冷与让人生畏的恨意,还有浓浓的不甘与绝望。
他的手紧紧的攥着自己受伤的那只脚的裤腿,紧到乔荞觉一度觉得,她能听到手指与布料发出的摩擦声。
“我可以借给你们。”午夜寂静的走廊里,乔长东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吴春华呆了呆,随即眼睛亮了起来,激动的看着乔长东。
乔长东却没有看她,也没有看她男人。
而是将视线放在傅钰身上,接着说道:“这笔钱我可以借给你,等你将来长大了,有能力了再还我,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打借条。”
“对,要还的。”乔荞窝在乔长东的怀里,学了一句嘴。
声音小小的,糯糯的,绵软而娇纵。
就像一只躲在大猫身下的小猫崽子,明明什么战斗力都没有,却还要仗着大猫而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傅钰倏然抬起头,目光有了剧烈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