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昰打了个寒颤。
但很快便被赵诺的惨叫声所吸引。
“何大老爷,别扎了,饶了我吧。”
“日头都还没落就打盹,如何做得学问?!准你们姑且歇息半个时辰,下次休息是子时!”
说着,何泌昌便背着手朝李昰走了过来。
“明理,这几个人你就交给我,十日之内,我保证可见成效。”
看着杀气腾腾的何泌昌,李昰尴尬道:“用修……你的心情我明白,但你这么搞,不会出人命吧?”
“放心,我手下有数。”
何泌昌端起一盏茶,指了指道场外。
“那边熬着药呢,遭不住了就直接往嘴里灌,保证出不了事,为了让他们做学问,胡真人连君父御赐的千年山参都找出来了。”
“嘶……”
李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一幕,他好像在刑部大牢见过。
不对,当时罗龙文应该也没用上御赐的药材。
李昰有点庆幸自己是个废物了,欲成人所不能成,必先忍人所不能忍,太史公诚不欺我,他还是老老实实等着抱大腿吧。
远处,捂着伤口的赵诺、孙尔,正瘫坐在地上。
钱贝虽然也捂着大腿,但好像在想着什么。
“老二,你干嘛呢?”
“大哥,你发没发现一件事?”
赵诺皱起眉头,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什么事?”
钱贝转过头来大痣上的呆毛都跟着颤了颤,压低了声音,道:“只要凑上硝石、硫磺两样东西,就容易炸炉。”
“废话,要是连这都没看出来,咱们哥仨早去天上了,那不就是火药吗?”赵诺泄了口气,斜靠在地上,咬了一大口饼子。
“火药里面有炭,咱们不是早就不放炭了吗?这破炉子还是一直炸个没完,里面绝对有问题!”
嚼着饼子的赵诺也猛地回过神来。
“等会!有点意思。”
其实他也发现了,但凡是能烧着的东西,加上硝石、硫磺容易爆炸,只不过一直没有细想。
现在经钱贝这么一说,他也回过神来了。
好像确实是越容易烧着的东西,跟硫磺、硝石搀在一起后,炸炉的威力越大。
孙尔满脸困惑。
“大哥,二哥,这跟制铜有啥关系?”
赵诺闻言抬手便抽了孙尔一巴掌。
“你傻啊,让你制铜你就制?咱们炸了院墙逃出去逍遥快活不好吗?”
孙尔顿时恍然大悟。
“大哥,高!高啊!”
“那还愣着干嘛,咱们赶紧着吧!”
赵诺皱着眉,低声道:“什么东西最容易烧着?”
“火药!”孙尔脱口而出。
赵诺不假思索的一脚踹了上去,骂道:“除了火药!”
钱贝思忖半晌,摩挲着下巴,悠悠道:“油!”
“猪油!”
赵诺想了想,还是摇头。
“我记得之前放过,那次炸的威力跟其他爆炸差不多。”
钱贝激动道:“可是我也试出来了,就是越容易烧着的东西威力越大,会不会是咱们的材料有问题?”
冥冥之中他有种感觉,他们方向没错,只是方式方法有点问题。
赵诺思忖片刻,当即爬起身道:“这好办,你等着。”
说完,赵诺便朝着远处的清风、明月两个小道士走了过去。
见赵诺过来,二人顿时警惕起来。
“干嘛?不用找我们求情,何评事既然已经说了,你们今晚肯定得到子时了。”
赵诺摆摆手道:“不求情,不求情,只是想向二位讨教些学问。”
清风、明月对视一眼。
“什么学问?”
“劳驾请问,硝精是何物什。”
“硝精?”
“石之精是铁,我们在讨论,炼取硝石之精,能炼出来什么东西。”
这还是赵诺第一次找清风、明月‘请教学问’,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清风还是不假思索道:“你是说硇(náo)水吧?”
“真有此物?!”
“有,你们要用,我便去取。”
“那有硫精吗?”
“硫精……?”
“就是硫磺里炼出来的精华。”
“那不就是绿矾油吗,里面架子上都有,怎么做之前不也都教给你们了吗?”
赵诺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道:
“俺不识字,有劳小道爷了。”
很快,赵诺便拎着两个瓷瓶跑回钱贝、孙尔面前。
“来了来了,硝精、硫精,都弄来了。”
钱贝将心一横道:“干就干到底,咱们看看能不能弄点猪精……呸,猪油精出来!”
“说干就干!真要是能弄出来,咱们哥仨拿这秘方去江南卖炮仗不得挣老鼻子钱?”
说完,赵诺便站起身来,看向远处的何泌昌高声道:“何大老爷,我们商量好了,不歇着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何泌昌跟李昰哪里还有二话。
当即便命人为哥仨准备起了试验器皿。
“早如此,你们又怎能受这么多苦,这些手段都是为了你们,咱们大家好,我也不想拿锥子刺人啊!”
“是是是,何大老爷辛苦了。”
李昰好奇的探过头来,问道:“你们想研究啥?”
赵诺三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猪油!”
……
西方有炼金术,东方有炼丹术。
在道童清风、明月的指点下,有了目标的三人很快便掌握了大致的方式方法,提炼起猪油来。
何泌昌仍旧发挥着监工的职能。
作为科举正途出身的进士,他可太了解怎么辅导功课了,压根就不用操心学生在学什么,也完全不用做到你自己也弄懂书上讲的是什么知识。
只要会打就行了。
他爹就是如此,大字不识一个,照样把他揍成了二甲进士。
“我前两天碰见个酒楼不错,普通家常菜,今晚喝二两吧。”
“那还有唱小曲的清倌人,评弹一绝,还有话本呢。”
“算了,改日吧。”李昰皱了皱眉,摇头道。
“家里有什么事啊?总不能娶了我表妹连兄弟之情、同年之谊都不顾了。”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有事。”说完,见天色已暗,李昰便飞也似的走了。
……
及至李昰走到家附近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是跟着打更人一起走回来的。
就在行将进门时,李昰突然察觉有人在背后扯住了他的腰带。
而后便觉有一个尖锐物体抵在了他的后腰。
“别喊!”
刚想喊‘救命’便见不远处的打更人扭头瞥了一眼,而后不假思索的扔掉梆子,抱着铜锣就跑了。
李昰见状当机立断,果断采取行动,将手举了起来。
“兜在钱里,好汉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