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越人还是挺客气的,派出一名中大夫迎接吴国的使团,并将伯噽等人安置在传舍,等候允常召见。
但随之而来的,则是越人的态度越发淡漠,甚至敌视!
这一点,从传舍越人每一顿膳食所上的菜色规格,便可见一斑。
而且,最近伯噽感受到明里暗里的,都有人在监视自己!
这让伯噽不禁心中警铃大作!
事出反常必有妖!
越人的态度,怎会出现如此之大的转变?
伯噽连忙派人去打听一下,得知的消息却是让他吓得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下大夫,小人打探到了。是姬光派出的使者种禽在允常跟前恶意中伤我王!”
“种禽还请求越王允常处死我等吴国使团,以祭旗互盟!”
伯噽有点发懵,旋即踱步起来。
“越王只是让人冷落我等,现在并没有下令处死。也就是说,允常还在迟疑……不能耽搁了!”
伯噽一咬牙,看着身边的一群随从,问道:“二三子,汝等可知道在这会稽城中,谁能在允常跟前说上话,且极好贿赂?”
“这……”
一众随从都不禁面面相觑。
一人禀告道:“下大夫,小人听说越国大司马石买,性情粗暴,声色犬马,喜好游猎,以此人在越国的分量,或可一试。”
“善。”
伯噽亦是病急乱投医,权当一试!
他对于越国的了解着实不多,现在情况又是如此危急,如何化解?
即便石买并非贪财好色之人,伯噽投其所好,献上一些珍奇异宝,博取其好感,亦是值得一试的!
然而,现在他们的危机还没有解除。
伯噽又蹙眉道:“越王如今,在我王与逆贼姬光之间,来回摇摆不定。姬光使者种禽的存在,始终是一大隐患!”
“二三子,尔等可愿随我一起袭杀种禽,完成大王所托付之重任?”
“我等愿往!”
随从都是一些军旅出身的热血青年,自然没有拒绝伯噽的这一要求。
伯噽的目的,十分简单。
既然种禽要弄死他们,他们就必须先下手为强,弄死种禽!
正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斩杀使者的后果十分严重,影响也异常恶劣!
因为这就表示,你压根儿就没有谈判之意。
届时,种禽一死,越王允常的橄榄枝,就将自然而然的偏向于吴王庆忌这一边。
至于阖闾,滚一边去!
伯噽十分自信,若是他出马,忽悠一个允常还不是手到擒来?
月黑风高。
伯噽根据随从打探到的消息,得知种禽等人居住在传舍的西院后,当即磨剑霍霍,带上十名随从赶到西院的门口。
一名探头探脑的随从在低矮的篱笆墙上望了一眼,又蹲下身子来,跟伯噽忧心忡忡的道:“下大夫,我等并不知晓种禽的栖身之所,当此何为?”
一听这话,伯噽却是丝毫不慌,道:“亏得尔等还是大王的亲卫出身,何以如此愚钝?住在此处之人,自然一个不留,全部杀死。”
“可是……下大夫,这传舍之外,可是有不少越兵把守,届时杀戮一起,二三子岂非危矣?”
“呵呵,你以为我让尔等事先准备的干柴何用?”
伯噽指着每人脚下的一捆干柴,笑吟吟的道。
随从们顿时心领神会!
“上。”
随着伯噽的一声令下,两名随从就悄无声息的摸过去,将两个守在门口,此刻却昏昏欲睡的敌人一剑封喉,干净利索的解决掉。
紧接着,在伯噽的号令之下,所有随从都一拥而上,闯进西院的每一间屋舍,见人就杀!
“唰!”
“呃啊!”
“噗嗤嗤!”
窗纸上绽放出一朵鲜红色的妖娆血花。
在哀嚎声中,一个又一个的人接连倒下!
种禽,包括他的一众随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杀死,气绝身亡。
眼看着事情已经完成,伯噽不禁如释重负的笑了一声,旋即将手中的火把扔到一堆干柴之上!
顿时干柴燃烧起来,火光冲天而起!
“走水了!走水了!”
伯噽立马扯着嗓子大声叫嚷起来。
混乱的声音,霎时间掩盖住了正在厮杀的声响!
一听说传舍着火,在看见火光冲天的场面,原本守在传舍的越国兵将不敢怠慢,当即找一口水井打水,疯狂的扑进去救火。
……
越王宫,大殿。
“嘭!”
听闻昨夜传舍失火,且阖闾使者种禽及其随从都死在火海中的事情,越王允常不禁勃然大怒!
世界上当真有如此离奇巧合之事?
传舍失火,居住在里面的其他人没事,反倒是种禽等人一一葬身火海,其尸体上还有伤痕!
允常用屁股想都知道,这必然是吴国使者伯噽搞的鬼!
“传伯噽觐见!”
“诺!”
不多时,伯噽就在一名寺人的引路之下,亦步亦趋的进入大殿。
殿内的越国大臣,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怒视着伯噽,似乎恨不能将后者大卸八块一般!
但,伯噽却是全然不惧,不卑不亢的走到陛台之下。
“吴国上大夫伯噽,参见越王!越王万年!”
伯噽又换了一副嘴脸,毕恭毕敬的朝着上面端坐着的允常行礼。
“哼!”
允常冷哼了一声,拂袖说道:“伯噽,你少在寡人面前卖乖!昨夜传舍失火一事,是你所为吧?”
“不瞒越王,正是敝臣所为!”
“你好大的胆子!”
允常顿时拍案而起,瞪着陛台之下的伯噽,怒气冲冲的道:“在我越国传舍,王都会稽之地,竟敢纵火行凶?来人!”
“将伯噽给寡人拉出去,烹杀!”
言罢,早就有两名披坚执锐的宿卫冲进来,准备将伯噽摁住。
“且慢!”
伯噽连忙大喊一声!
他可不想被扔进油锅里炸煮!
“你还有何话可说?”
允常不屑的冷笑道。
“越王,敝臣只想说,关于敝臣昨夜纵火行凶之事,真乃是天大的冤枉!”
“怎地,寡人还冤枉了你不成?莫非昨夜传舍之事,不是你所为?”
伯噽故作淡定的摇头道:“确是敝臣所为。然,敝臣之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越王着想,为了越国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