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直接回了官驿,萧北沉径直将自家太子妃抱进原先住的屋子,给人脱去外衣,仔细掖好被子,才出门处理事宜。
饷银已送回官驿,影五、影六、影十一都在前厅等着,神情严肃。
正中央的地上,跪着一人,可不就是乌月城官驿的何成。
此时他双手被绑在身后,脸上青青紫紫,涕泪横流,哆嗦着不成样子,与几日前的意气风发可真是天差地别。
玄衣转过拐角,进了前厅,萧北沉身姿挺立,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眼中却透着森冷寒意。
他在椅子上坐下,执起桌上的青瓷小杯,施施然吹开漂浮的淡绿茶叶,清尝,却是懒得看那下方跪着的人一眼,自顾自开口。
“今春的君雪毛尖,还以为本殿只能在宫里喝到,却不知何大人此处也有。”
明明只是寻常寒暄的语气,却让人听出了那其中的寒意。
“殿……殿下,太子殿下,小的知错,小的错了,您饶了小的一命。”
何成哭喊着,跪趴在地上,不停磕头。
影六抬脚一踹,喝道:“闭上你的嘴,殿下没问你话。”
那何成被踹得翻了个身,又哆嗦着爬回来跪好,不敢再说话。
影五上前一步,躬身道:“殿下,属下们奉命追上饷银时,正是何成负责运送,其余人全被清剿,只带了他回来。”
萧北沉点头,目光冷冷盯着跪在下边的人。
“若本殿没说错,何大人往前数代可都是羽国的人,怎的就听了雾国的差遣。“
“殿下,殿下明鉴,小的……小的都是受那妖妇胁迫,一时糊涂,小的对羽国的昭昭之心未曾改变。”
何成哭着喊冤,将事情都推在了已死的叶莹身上。
劲风划过,萧北沉手中的杯子狠狠飞向何成,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何成吓得呆愣着不敢动,脸上传来刺痛,血污顺着青紫的脸颊流下。
“何成,本殿不是来听你胡言的,廖方机所在何处?”
他确实不想在这浪费时间,自家太子妃可还未醒,想着那柔软的人儿,萧北沉心早已不在此处。
何成被吓破了胆,断断续续地说不成句子:“那……那廖方机,他……他已经死了,就,就被丢在乌月城城外的乱葬岗……”
廖方机已死,虽在萧北沉意料之中,却还是让他神色难看了几分,太傅对廖方机赞誉有加,想来确实是一位好官。
前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影卫们都眼神不渝。
“影五,带人去乱葬岗找回廖大人的尸身,着人仔细着送回廖府。”
萧北沉冷声开口,指尖轻扣着扶手,谁都看出太子殿下心情不渝。
他沉吟片刻,露出嗜血狠厉的神色,“呵,这何成,便绑着,随廖大人的棺厩一同送回羽都,本殿还得好好给廖大人的亲眷一个交代,若是撑不住死了,便把尸体带回去。”
影五低头领命,退出前厅。
跪着的何成听到萧北沉的话,吓得身下漫出了肮脏的水渍,浑身发抖,一头栽倒在地。
萧北沉厌恶地看了一眼,“先把他关进官驿大牢,严加看管,杀朝廷命官私吞饷银,务必一字一句交代清楚。”
影六躬身道了句是,便同影十一押着地上如同烂泥般的人的人退了出去。
*
窗外日头正盛,已是过了午膳时间。
床上的人幽幽转醒。
温无月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在官驿的屋内。
身上还是不太爽利,想到与殿下在洞内的一夜,浅笑带上春色,脸上晕出淡淡红霞,像春日纷飞的桃花瓣。
又思及自己定是殿下抱回来的,羞恼地将头埋进了被子,不知道该有多少人看到。
萧北沉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自家太子妃屈膝坐在床间,细白的双臂将锦被抱在身前,整个小脑袋都埋在里面。
凌厉的脸柔和了几分,带上一丝笑意,他悄声走至床被,冲着那露出一点的耳尖,温声道:“本殿的太子妃舍得起来了么?”
自他推门,温无月就听见了,却是假装不知。
低沉温柔的声音带着热气喷在耳边,耳尖都颤了颤,裹上绯红。
埋在被子里的人,声音闷闷的,“没有,好困,不要起床。”
话音刚落,就被一个有力的怀抱连人带被的抱紧,萧北沉抱着人,在她身后坐下。
“如此,那本殿要再陪月儿睡上一觉么?”
温无月闻言,脑袋终于舍得抬起,杏眼露出嗔怪的神色,“月儿都睡了好几觉了,殿下莫不是把月儿当猪养。”
“本殿真真是知道何为恶人先告状,说要睡的是月儿,怪我的还是月儿。”
他眼角眉梢都是宠溺,声音更是温柔的不像话。
温无月抬头亲了亲对方的脸颊,笑眼弯弯。
“殿下,你笑着的时候多好看,以前怎么就那么冷冰冰的。”
“以前有人太不乖了。”
温无月无言,属实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咕噜咕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声响,好好的气氛被破坏了个干净。
萧北沉失笑地看着她,“饿了?”
发丝凌乱的脑袋乖巧地点了点,两人从昨日入了乌月城都没吃上东西,早该饿了。
“起来用膳。”
“……可我想要先沐浴,那个……”
她脸色绯红,跟殿下云雨后,自己还没有沐浴。
萧北沉低头将她的发丝拨到脑后,唤人准备热水。
等到热水都备好了,他弯腰将人抱起,走向屏风后的浴桶,才放下人。
素白的双脚踩在铺着红色毡子的地上,身前的人看着她没有动作。
忍无可忍终于开口道:“殿下……你快出去。”
“本殿为何要出去。”
“……”
怕她着凉,萧北沉只逗了一句便走到了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