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宗 月凝天廊

皎洁的月光, 落在血月宗宗主身上。他伸手将接住月光的晶莹,他与沈贵妃一起仰望墨色的天际, 他开口说道:“又是一年中秋佳节,时间过得真快。这里看到的月亮,的确比上京的好看。”

沈贵妃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不想跟这疯子说话,更不想惹怒这疯子。

谢长扬并不计较这些,他拿着一个酒杯递给沈贵妃,然后倒上酒。他碰了碰酒杯说道:“来,贵妃我们干一个。”

“禀告宗主,属下已经将唐英长老伏诛。另外, 在血月宗怀有二心者,除了少主的心腹外,其余都被杀死了。”跪在面前的女子说道。

谢长扬哈哈一笑,“天佑谢氏,天命在谢。”

“恭喜陛下, 贺喜陛下。”

沈贵妃微微皱眉, 她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 盯着那面狰狞的面具, 透过两个冰冷的瞳孔,似乎可以看透对方。她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你,是你在雪儿的补药下药, 导致她差点小产。”

跪在地上的女子微微一颤, 她将头低得更深,又听着沈贵妃嘲讽道:“也是你, 你引翊儿他们去地宫。”

谢长扬使了一个眼色让女人退下, 他说道, “你别怪她,她是奉命行事。朕不喜欢云千雪来纠缠翊儿,翊儿才十八,婚事就该由朕来做主。”

沈贵妃又看向谢长扬,“你故意引翊儿去地宫,就是给机会让楚祁逃跑,你要引妙音阁阁主上钩。让她在唐家地牢之中劫走楚祁,引发楚祁魔性,让他在妙音阁大开杀戒,从而达到你覆灭妙音阁,让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对整个江湖,乃至这个西南道......曾经犯下的罪。”

“贵妃,婉儿,你果然聪慧。在朕的后宫之中,你的聪慧排第二。”谢长扬是真心称赞沈贵妃,人生在世,他需要一个知己。

沈贵妃就是最好的人选。

月光落在沈贵妃的脸上,投射出的阴影,那侧脸还真有些相似。谢长扬看着手里的酒杯,从怀里扔出一颗鱼饵落在水里,溅起一丝波澜。谢长扬的眸光一直顺着那鱼饵,直至鱼饵被吃掉。

他说道:“若是楚非语能够夹紧尾巴做人,从此不问江湖事。闭上嘴巴,朕可以放过她,可她贼心不死,蠢蠢欲动。朕只是丢了一个饵,她就上钩了。”

沈贵妃嘴角抽搐,谁能忍受你的残暴,你的荒///淫///,楚非语选择什么,你会逼她出手,她求情道:“请陛下发发善心,放他们一条生路。”

“善心?”谢长扬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原本俊雅的面容,他挥了挥手让跪在地上的女人离开,他双手撑着栏杆,看着湖面中那轮略带破碎的满月,他感慨道:“你们怎么不发发善心,让朕一家团圆。让朕的翊儿,翾儿真心实意,喊朕一声父皇,爹爹。还有......她......”

谢长扬的眸光一闪,望向后山的冰窖。月光洒下的银光,化作层层光片,将后山与天廊这里分离成两个世界。

沈贵妃真是心里一阵好笑,她知道谢长扬就是一个疯子,可没想到这疯子能想出那种法子,善心,所谓的善心,就是让你用包括楚祁在内,还有被囚禁了整整十八年的十个人,去换一个死了八年的人?

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死了的人再次复活,那还是原来的人吗?

她死了,死了八年,谢长扬疯了八年。

谢长扬对皇子谢沅翊极尽宠爱,可作为血月宗宗主对少主谢沅翊那是极尽折磨

“陛下,我们能不能换个方法?那种太阴损,万一折损了我们翊儿的福报怎么办?”沈贵妃只好劝说道。

谢长扬回头看她,阴骘且薄情的瞳孔微微一缩,他认真地纠错道:“沈婉你说错了,不是朕和你的翊儿。你们都不配,你们都在蛊惑翊儿,让她违背君父。甚至让她做出弑父弑君的事情。”

“你不怕翊儿最后恨你。”

“恨朕?朕不是放了燕孤城一命,没拿他做献祭。翊儿还小。”谢长扬举起手里的酒杯,对着月光,他眸光深沉,“她以后会懂的,朕是对她最好的,朕送给她的礼物,就是天下和江湖,还有亏欠她的父母之爱,在之后的十多年二十多年,朕会慢慢弥补,时间是最好的东西。”

......

官道上

谢沅翊伏在云千雪的膝上,她最近因血月宗宗主的身份,心情受损。因此,云千雪每次在她喝的水里放了些安神多眠的药物,让她好好休息。

云千雪指尖轻轻划过谢沅翊的脸,看着这张精致唯美的面容,她总是有些失神地看着,她与她十指相扣,她在想,妙音阁,妙音阁到底藏着些许什么?

她看着手里的谍报

妙音阁的两任阁主,分别是楚祁,楚非语兄妹俩

“咚!”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整个马车里回响,一个古埙骨碌碌从谢沅翊的腰间落下,滚落到她的脚边。云千雪捡起这个古埙,看着这古埙,意外地发现这古埙上,居然有一个锁孔。锁孔.....

五边形的锁孔?

等等,她有一把五边形的钥匙。就是从那无名女尸,即妙音阁弟子

“啪!”

她居然将古埙打开,而谢沅翊从梦里醒来,她揉了揉眼睛。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落在她眼里的是云千雪将什么东西给打开。

一张白纸从天而降,将她的脸给盖住

谢沅翊:......

过了一会儿,谢沅翊伸手将白纸拿起来。她扭动了一下身子,她双手撑起身子,与云千雪换了一下位置,将云千雪放在自己的怀里,她说道:“雪儿,我这几日心情不好,让你受累了。”

“没事。”

谢沅翊指着手里的白纸问道:“你哪来的?”

“这是妙音阁阁主送你的古埙找到的。”

白纸:

非语贤妹:

经年未见,以往种种,千言万语都是阿姊的错。上京兵变,乃先帝为吞并江湖所产生的分歧。以我为质,一为牵制璇臻,二为引你们入局。阿姊未能救出他们十一人,以至于被困地宫,江湖必生乱象。乃阿姊之过。

阿姊即将命不久矣,唯有两件事情不能安心。

其一,血月宗将迎来新主谢长扬,他会血月神功,此人心性偏执,你不可与他争锋,他在我面前发下誓言不会与你为难。黑潮寨水匪一事,请你去查明真相,关系天下存亡,速去告知璇臻。

其二,烦请告诉林少,吾之将死,林氏泼天富贵必遭谢长扬觊觎。谢长扬野心勃勃,志在天下,定不会将此富贵用于百姓。贤妹若还认我为阿姊,请与燕兄护我幼子沅翊。

贤妹保重

阿姊绝笔

谢沅翊看完手里的信,她开口问道:“雪儿,你说黑潮寨水匪一事,你知道多少?”

“这不过是多年前一件剿匪的事情。楚阁主会告诉我们答案。”

“嗯。”谢沅翊轻轻嗯了一声,她从马车上的一个小炉子里拿过温好的安胎药。她用勺子搅动安胎药,心思却还在黑潮寨身上。她跟谢长扬在血月宗待了四年,他的行事作风,她是了解的。

她了解谢长扬,同样谢长扬也了解她。

谢长扬在黑潮寨被救,现在想想很是奇怪。他生性谨慎,断不会犯这种错误。

除非那里有他不得不去的理由

被抓多半是他的计划

黑潮寨,黑潮寨

“怎么了?”云千雪见谢沅翊一直摇晃着勺子,迟迟不将药给她,她出声问着。谢沅翊听到她的呼唤,回过神,她拾起勺子尝了一口,她微皱眉,这太难喝了。云千雪看着她皱成苦瓜脸,她抿唇一笑,“你别硬撑。”

谢沅翊又喝了一口,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她理直气壮地说道:“谁硬撑了?我只是帮你尝一尝。”

“我的殿下,感觉如何?”

“还行,一点都不苦。”谢沅翊嘴上说着,心里却骂着那么难喝,那么苦,苦死我了。我真是差点吐出来。

“那沅翊你要不要喝一半?”云千雪打趣道,看着谢沅翊一脸苦瓜脸,还在硬撑着说不苦。装得跟什么一样,不妨逗逗她,让她知难而退。

“喝就喝,谁怕谁?”谢沅翊谁的激将法都不吃,就是吃云千雪的激将法。她一口气喝下半碗,将碗递给云千雪,然后跳下车去一旁吐了。

云千雪表示无奈,她跳下车来到谢沅翊身边,她无奈地顺了顺她的后背,“都说了,你不要逞强。你喝不惯这药,你还喝。”

“公子,帝女殿下,你们快看那!”七杀指了指不远处,谢沅翊和云千雪这才注意到她们似乎来到了一个门派附近。

聚贤阁

聚贤阁的牌匾上被插了一把血月追魂令

从门外延伸到门内,一具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三人连忙进去,里面更加触目惊心,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息,风吹来温热的湿润。云千雪掩住口鼻,不让血腥气味刺激着自己的脾胃。

谢沅翊对云千雪说道:“雪儿,你在外面待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那你注意安全。”

谢沅翊又让七杀待在云千雪身边,她以前倒还忌惮宗主的人,可如今她知道宗主是谢长扬,在谢长扬身边的人,还真敢伤她,那便是痴人说梦。

谢沅翊来到大殿,大殿内狼藉一片,血色漫过她的鞋底。她忽然看到一个人奄奄一息,她将此人扶起来,在他的胸口运了一道内力给他。

那人睁眼的瞬间,谢沅翊看到他瞳孔一缕黑红之气。谢沅翊一个后撤,对方一掌向谢沅翊袭来。谢沅翊躲避及时,几个回合间,她将对方制服。她一指点在对方的额心,对方瞳孔地震。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恢复了神情,不过也是离死期差一口气。谢沅翊问道:“你为何成了这样?”

“你是谁?”

“我是......一个路人。”

“快走......这里,这里危险。”对方催促谢沅翊快走,谢沅翊狐疑,然后又吐露自己的身份,她说道:“家师燕孤城。”

“你是......你是燕兄的弟子?我是聚贤阁阁主的弟弟,目前代理阁主,我们,我们......血月宗在我们身上下///药///。”代理阁主艰难地说道。

“为什么?”谢沅翊很好奇,她身为少主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我哥自十八年前失踪,因上京之事,再也没有......回,回来。有一日,我突然走火入魔,有人......拿着血月宗的......令牌。给我吃了一颗药,他......因我哥的关系。聚贤阁和血月宗交好......我.....”代理阁主伸出脖子,脖子上爬满了黑色的纹路。

像是沼泽中的怪物,长满了黑色的斑纹。

谢沅翊后撤一步,代理阁主握住谢沅翊的手,“你,你是不是......唔!”

代理阁主的胸口被一剑贯穿,鲜血落在谢沅翊的领口。谢沅翊抬眸看向那出剑的人,他便是血月宗宗主的另一个影卫。

谢沅翊手里聚起的风,掀翻了影卫的面具。

“是你!”谢沅翊这才看清楚影卫的真容,竟然是黎弑天。黎弑天是黎卿的大伯,更是曾经的禁军统领。当初,他在天剑山庄演了一次假死求生的把戏。

那么,有些事情解释得通。

想想看她在天剑山庄夺取并蒂雪莲一事,她父皇怎么知道的?又是如何给她送信告知她危险?

再想想看她在宁城,她与师父被血月宗抓住,就是喝了黎弑天送的夜光酒。

“见到本殿,还不跪下!”谢沅翊呵斥道。

“见过少主殿下。”

“你们在干什么?”

黎弑天在见到谢沅翊以后,转瞬即逝的恼恨消失了,他冷冷地扫过这些尸体,“奉命铲除江湖余孽。”

“何为余孽?不听他话的便是余孽!”

“您去问陛下,陛下会给一个说法。”

“说法?残杀无辜之人,令他们身中蛊毒。这般心狠手辣,怎是一个帝王所为。”谢沅翊冷笑一声,她手里的不染落在黎弑天的肩上,“你滥杀无辜,本殿便要杀了你。”

黎弑天瞄了一眼,并未惧色,他说道:“少主殿下,陛下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殿下日后可以走地更远。”

“无耻!”

“陛下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他说他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独一无二的厚礼,让您去看一看。”

“厚礼?他给我什么厚厚的人命,哈哈哈哈!我不要!如此歹毒的人,怎配做我谢氏皇族之尊?”

“说得好!不愧是阿姊的孩子!”

笑声伴随着一抹残影,黎弑天感觉胸口被人狠狠地拍了一掌,黎弑天看着落在谢沅翊面前的人。黎弑天擦了擦嘴角,“楚非语,你敢跟陛下作对。那就等着妙音阁覆灭。”

楚非语一剑刺来,与黎弑天交手数个回合,直接让黎弑天毫无反击之力。黎弑天仓皇而逃,楚非语走到聚贤阁代理阁主面前,代理阁主指了指谢沅翊,“她是......她是......”

楚非语点点头,代理阁主闭上了眼睛。

“楚阁主。”

“谢沅翊,你真是没礼貌。阿姊没教过你,见人要喊。”

“楚.....姨母?”

“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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